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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玖嘟着小嘴,低头认错。那掌柜的狠狠摇了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在三天之内赶她出门?可她又有何理由,要白白输给自己十万两银子?

    “云公子,少夫人。两位今日大驾光临,到底有何事,还望指教。”那掌柜说的极是谦恭,但却一身傲骨。他做这行久了,闹事的,要死要活的人见得多了,处理这些事情自然不会手足无措。眼前这二位,必非为了声名而来找事。真如此,堂堂云家少主,只要一句话,便能让他的赌坊在长乐无立足之地,何必要如此大费周张?

    见二位并不开口,掌柜的道:“二位里边请。”引着二人绕过后堂,来到一处极会偏僻,却又布置精美,装饰豪华的小室,想来便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二人刚一落坐,便有人前来奉茶,是一位极美的少女,茶却是更香,是被奉贡品的极品红茶。

    这掌柜的眼界并不低,居然知道云少卿喜喝红茶,难怪能在这卧虎藏龙之地如鱼得水。掌柜的将那银票往云少卿面前一放,“公子但有吩咐,涂某必当尽力,至于这赌资,还望公子收回。”

    赌场发的是四方财,万不能做砸招牌的事。有赌不能不接,接了就不能不服输。愿赌不服输绝不能发生在赌场之中,不然明日,不用人砸,他便开不下去了。

    云少卿并不接那银票,只是一边品茶,一边看他,“听说涂掌柜曾收过一件东西,想请涂掌柜给云某一个薄面,卖于云家。”

    什么东西值十万两?涂掌柜平日里虽然收了不少好东西,但值十万两的,倒真没有。

    “不知什么东西能入得了公子法眼?公子只管开口,涂某必当奉上。”涂掌柜松了一口气,买东西,总比砸场子要强。云家出面砸的场子,还没有一个能不倒的。

    “忘忧居士的幽居图。”

    “哎,不瞒公子,涂某自负一双招子,火眼金睛。古董文物,字画珠宝,没一样逃得过涂某的法眼。可这幽居图……”涂掌柜像犯了极大的错误,一脸苦楚,“它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我就要那幅假画。”

    涂掌柜扭头望向陆小玖,她眼神坚定,不似有假,“少夫人并未见过此画,何故知道它是假画?莫非真的在您那里?”

    “这你别管。我就是要那幅假画。请掌柜的拿出来吧。”陆小玖冷莫冰霜,那掌柜的背心一寒,却又不敢再多言,转身离开,不多时,便拿了一卷画过来,“少夫人请看,这便是那幅画。”

    丛山之中,绿林之间,花丛之侧,一座竹屋若隐若现于其间。炊烟袅袅,蝴蝶穿飞,一个孩童自林间窜出,手里拿着一柄木剑,正对着那碗口粗的竹子乱砍。笔法精细,构思巧妙,虽是假画,却也是画中极品。

    只是这做画之人,明明画功卓绝,却不思进取,伪造他人画作,不禁令人惋惜。

    陆小玖脸色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她将画收起,拉着云少卿便走。

    “既然是假画,想来不值什么银子。掌柜的便是送于云家,也是无妨。这十万两赌资,还请掌柜收下,若是三天之内,我有幸不被云家扫地出门,便是我输了。这十万两,自然归掌柜所有。”

    涂掌柜自是明白,这不是什么赌资,而是封口费。只是不知她为何为了这假画大费周张?不过有十万两,这样的画能买几十幅了。他堆笑着送二位出门,临走,还故意对着两位的背影喊道:“公子夫人慢走。这赌注在下接了,咱们三日后见分晓。”

    众人又开始议论,但见涂掌柜春风满面,想必是赢定了。只是这公子夫人来此闹一通,就是为了给这赌坊送银子?

    这丝丝疑问很快便湮没在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赌场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有涂掌柜,满面春风之后,隐着一层薄薄的不安,天上掉陷饼的事,是真的吗?

    三天之后,云少夫人自是没有被赶出家门,那场赌注,赌坊赢了。但自此之后,再也没有敢开这荒唐的赌局。毕竟被云家盯上了,只会有一条路,就是死路。幸好这回云家并不计较,真计较起来,财自八方来赌坊便不可能再存在于长乐了。

    “少夫人,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丫环声音刚落,便见一条倩影,飘忽落到陆小玖面前。

    “这是公子送你的。”那女子扔出一个包袱,陆小玖抬手一扇,那包袱便飞了出去。那女子反手抓来,瞪着她,眼红如血。“你敢不收?”

    “我干嘛要收?怎么?这回派你,下回,可该他亲自来了?想不到堂堂琴仙,竟也是如此厚颜之人。我早说过,不管你送的什么,我都不会收,也不想再见他,你最好快走,不然我便不客气了。”

    “哦?你要怎么不客气?难道还杀了我?”

    “杀你倒不至于,但要把你扔出去,我相信还是做得到的。你若不想一个大姑娘被人丢出去,就赶快滚。”当即转身,不再理她。

    那女子一声冷笑,“传闻云家少夫人,横行霸道,不知廉耻,果然没错。不过,今日你不接这礼,来日必会后悔。到那时,就算你求到公子身上,也未必再给你了。”转身一顿,往房顶奔去。

    映月拔腿便要去追,陆小玖一挥手,“算了,追到又能如何?你还真打她一顿不成?”

    “打了又何妨?我早想打长孙绰了,敢羞辱少夫人的人,不必对他客气。”

    “长孙绰武功深不可测,便是我和相公,也无把握胜他,你可不要轻举妄动。他手下四个女婢,武功倒不怎么样,可那个剑阵,挺稀奇,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如此剑阵。你遇见了,能不动手便不要动手。真要动手,也得尽快脱身,千万不要深陷其中,知道吗?”

    见映月答应,她这才放心。头又忍不住疼起来。长孙绰最近隔三差五便差人来送东西,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打亦不是,骂亦不是。

    这次只来一个还好,下次四个全来,或是长孙绰来,难道她真要把他们打出去吗?长孙绰哪只眼睛有毛病,偏偏就要来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