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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泊寻借着夜色进入餐馆,好在有谭青松打掩护,没人跟过来。

    从后厨进入,刚进来见吴东莱掌勺正在尝咸淡,他笑着拍拍人肩膀,取下帽子,道:“大老板别来无恙啊,从这进来真没什么人。”

    吴东莱没转身,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笑道:“好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尝尝我做的肥肠,怎么样?”

    陈泊寻也不见外,尝口道:“绝了,东子,多年不见厨艺见长。”

    说完上下打量人的模样,续道:“我记得当年你还挺胖的,怎么突然就瘦了?找减肥班的老师给你调理身体了?”

    “哪有,”吴东莱放完最后一道调料,起锅,道:“这不是被生活给逼得。”

    关凌轩听着声音进厨房,听两人的对话,道:“东子,你这话说给谁听呢,感情我就是被生活给喂胖的。”

    三人打哈哈笑着。

    吴东莱盛好饭菜,在橱柜里找几样酒放在桌前:“哥几个今天不醉不归哈。”

    陈泊寻摆手:“我不行啊,我提前说,我明天还要早起去演唱会现场排练,我这喝了酒可不行。”

    关凌轩与吴东莱相视一笑,道:“就你忙,大忙人,少喝一点,我们也不劝酒,随意就好。”

    说着将酒杯递过去,吴东莱没斟满,又递回来。

    陈泊寻眼见那杯酒,心知推脱不过,又瞟眼酒的度数,不碍事,索性接过来,道:“行吧,哥几个得照顾我,可别让我难堪。”

    酒酣耳热,几人仿佛重回校园时代。

    关凌轩几次想开口,在点上烟后又选择沉默。

    陈泊寻看见苗头,道:“怎么了,大老板,开了两家连锁店了,说话也变得深沉起来,有事说事,还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说完又嬉笑道:“不会是想找我借钱吧。”

    关凌轩清清嗓子,看眼吴东莱,见人点头,又望向陈泊寻,道:“谁找你借钱,我是想说正事,当年阮柯可参加完高考,出成绩报考完那天后就消失不见,你想过里面的蹊跷吗?”

    陈泊寻夹菜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不进不退,像极了他那些日子,良久才道:“你说,我听着在。”

    他心知关凌轩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绝非偶然,当年阮柯可突然离开,他找遍整个锦城都不见人影,这其中的事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找到阮柯可。

    然而他终究没找到。

    关凌轩掸掉烟灰,猛吸一大口,将烟蒂塞进烟灰缸,道:“你还记得付宇吗,当年因为在学校吸烟点燃男生宿舍被开除学籍的那个人。”

    陈泊寻双手交叉胳膊肘放在桌上,从听到有关阮柯可的话题开始,他便一直是这个动作,很明显处于防备状态。

    “记得,”他沉思会儿,道:“体育会他差点绊倒我,是那个人吧。”

    “是,”吴东莱许久没说话,此时岔进来,道:“说来也是巧,我跟轩仔开第一家店的时候,当时需要运输食材,想找一个司机,兜兜转转找到了付宇,他在我跟轩仔手底下干活。”

    他说着,朝关凌轩使个眼色,关凌轩会意,递过来一根烟。

    吴东莱没有点燃,只嗅了嗅上面的味道,续道:“付宇干事也是勤勤恳恳的,我们呢,也因为他是曾经的同校同学,对他格外照顾,一来二往,人就熟起来。”

    “所以呢?”陈泊寻语气很平淡,似乎不介意两人铺垫这么久,“他怎么了?”

    最后一句话,语气些微有变化。

    关凌轩见吴东莱不想继续说,只好硬着头皮,“有天晚上,我们也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喝多了,付宇就说起当年的事,你可能很久没见过他了,他脸上有块疤,不深不浅,有些年头了,我们就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陈泊寻听得很认真,手交叉着盯着面前的桌台,示意继续。

    “他说…”关凌轩口气突变,仿佛有什么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下的,让人喘不过来气,“他曾经尾随过阮柯可,也试图对她…后来没成功,阮柯可奋力挣扎,随便捡起路上的砖头…就…”

    多余的话,关凌轩没再多说,见陈泊寻脸色,立马道:“什么事也没发生,付宇因这件事留下疤痕…”

    陈泊寻刚开始坐的好好的,在听见后面这些话后,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仿佛寒冬腊月吃了冰一样。

    他语气全变,眼圈先是一红,问道:“那个畜牲呢,他在哪里?”

    吴东莱没见过陈泊寻这样,咽了口口水,道:“离开了,当时说完这件事后,第二天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了,有人说他是去投案自首了,也有人说他回老家了,但怎么也找不到他人。”

    陈泊寻紧握的双手突然张开,头埋在手掌心良久,他终于知道当年阮柯可不辞而别的原因,突然间他痛恨自己,为什么非要让回锦城,这里曾经有她不愿意面对的回忆。

    与此同时,满腔的怒火在听见付宇消失后变得绵软无力,如同力量发泄在棉花上。

    吴东莱和关凌轩都沉默不语,煮的火锅蒸出来的热气环绕在三人之间,又将头顶上的灯熏得昏昏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