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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楼层更深处,夹杂在黑牢与一楼之间,有一间昏暗不清的木屋。

    屋内只有一盏烛火点亮,火光将一个庞大的阴影映射在墙上。

    那是个看起来棱角分明的影子,像是木偶一般僵硬的四肢,捏着更为庞大的锯子,正在辛勤劳作。

    铁锯与木块摩擦的声响,令人心生烦躁。

    大片木屑飞扬中,石巨人的身躯从泥尘中缓缓升起。它控制缩小了自己的身躯,才没把木屋撑破,高举着双手,掌中是白虎逐渐暗淡的灵魂。

    锯木头的声音停下了,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老二他……还是去了。”

    屋顶上忽得垂下一道黑影,那是个半人半蛛的娇媚诡异,上半身是曲线丰盈的美娇娘,下半身长着八只利爪与鼓胀的虫腹。

    “这就失败了?”蜘蛛美人的嗓音中透着妖媚与冷冽,一双凤眼轻蔑地落在白虎的灵魂之火上,“嘁,外强中干的东西。”

    墙上庞大的身影停下了劳作,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回荡,“小七,慎言,老二已经尽力了。”

    第七诡王蜘蛛美人,她嗔怪地向木屋深处看了一眼,“老大,都到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要帮白虎那个混蛋说话?你把他当兄弟,人家眼里可从来都没有你。”

    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我不过是占了先来后到的机会,否则也轮不到我做这个第一诡王。”

    蜘蛛美人焦急道:“老大,这种紧要关头,你怎么能灭自己威风呢!那些喜欢多管闲事的余烬可都杀上门来了,我们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再说了……”

    她忽然有些扭捏,脸上泛起紫红色的红晕,“在我心里,我一直认你这个大哥。”

    第一诡王低沉地笑了两声,对此不置可否。

    就连石巨人也抖动着身子,它虽然不会说话,却是在用行动诠释笑声。

    “你个烂石头!笑什么笑!”蜘蛛美人瞪了石巨人一眼,抬起一条腿在石巨人身上踹了一脚,石巨人立马停止了抖动。

    “小七,别欺负老五。”第一诡王又重新拿起了锯子,“老五,还得辛苦你一下,把老三老四老六全都叫来,余烬的人也该到了。”

    石巨人点了点头,将白虎魂魄交到了蜘蛛美人手里,缓缓沉入土中。

    蜘蛛美人又啧了一声,不满地嘟囔,“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那鼓捣你那些烂木头?要我说,那些余烬的人不知好歹,就该全杀干净。”

    深处的阴影似是摇了摇头,“小七,这么多年了,你的杀心还是这么重。”

    蜘蛛美人不满地嘟起嘴,“我本来就是蜘蛛!哪里像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第一诡王低沉地笑着,“我这个榆木脑袋让你陪了我几千年,真是苦了你了。”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蜘蛛美人气得八只脚都在跺地,“几千年怎么了,哪怕是几万年,几十万年……”她忽然压低了嗓子,牙咬切齿道:“老娘愿意!”

    说罢,她又红了脸,猛得窜入房梁,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锯木头的身影顿了顿,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斗兽场中,忙活了一阵的空漠终于找到了前往下一层的通道。

    那是观众席第四排第四位的一张石头座椅,看起来平平无奇。寻找的这段时间内,解冰抓紧时间休息,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鬼疰却满脸凝重地观察着解冰,他知道自己的咒文几斤几两,解冰只是看起来状态良好,实际上内脏受损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溃倒下。

    倒下,还不算最差的结果。

    万一解冰在最后关头被诡遗物彻底污染,异变成了怪物……

    鬼疰赶紧晃了晃脑袋,不敢细想下去。

    解冰已经第一个朝通道跳了过去。他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石凳之上。

    鬼疰与空漠虽是忧心忡忡,也只能迅速跟上。

    又是一阵熟悉的空间扰动,三人在头晕目眩中双脚落地。

    眼前是一条烟雾缭绕的山路,身后是无尽的黑暗。

    解冰没有莽撞乱闯,先是环顾四周。

    他猜想负楼层的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独属于一位诡王。他虽然着急,但没有失去理智,不同的空间就会有不同规则,如果任意妄为,很可能陷入危险。

    当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黑暗时,鬼疰先他一步驱使着咒文探索了过去。

    咒文在没入黑暗后彻底消失无踪,鬼疰身形一晃脸色发白地摇了摇头,“不行,进入黑暗会被直接吞噬,我和那段咒文完全失去了联系。”

    解冰这才点了点头,“那就上山吧。”

    三人沿着石阶开始向上攀爬。

    山道两旁雾气深重,花草树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没走出多远,鬼疰便感到心头一震压抑。

    这山,这路,这雾,实在是太安静了。

    寻常山中常会有鸟兽虫鸣,哪怕冬寒万籁俱静之时,至少还会有风声摩挲,可这里丝毫声响都未传出。

    只有他们三人攀爬的脚步声,错落有致的向上。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