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二天,起得很早,我和胖子在二楼洗漱间洗漱完毕,到院子里散步。刚绕过客厅前的屏风,那种带着大山里草木气息的清凉的晨风便扑面而来让人不觉身轻气爽,我们走进院子见三叔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水潭边喂鱼。我们赶紧去打招呼。三叔见是我们便把鱼食全投了进去,回身招呼我们。我看三叔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西装,利落干练和当年相比风采不减。我隐约觉得我们又回到了当年,他依然是那个杭州城里叱咤风云的三爷,而我依然是那个小古董铺子的小老板。可是真的回不去了,我们都经历得太多…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三叔看上去很高兴,带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吃过早餐,三叔说要去厂里看看,问我们要不要去。我一想,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就想去看看——净他妈的去挖人家坟了,今儿换个角度看问题……

    我和胖子跟着三叔出了家门,绕过一条小路来到一个大院子。进了大铁门,一个干瘦的老头迎出来对三叔打招呼:“三爷,今儿来得这么早,工人们还没开工呢。”

    三叔好像对这老头也挺亲近:“雷叔,我今儿起得早,带家里客人来厂子里转转。”我们也向老头打了招。三叔便带我们去看厂子。三叔的厂子其实更像是一个大一些的作坊,生产一些纸钱、冥币、各色寒衣金银元宝。纸钱寒衣是全机器生产。而金银元宝是往附近村子发散活待加工好了再计件康价收上来。

    一间大房里整齐的摆着一些纸人、纸马一看就是纯手工扎的,个个活灵活现。三叔一看我挺欣赏这些精制的纸扎。于是自豪的说他手下聚着全中国最优秀的纸扎匠,而且这拨纸扎匠全是看门的雷叔的徒弟,大到仙门崇立的灵棚小到烧给逝者的首饰、烟盒,只要你说得出来他们就能给你扎出来。想当年光绪皇帝大婚时,扎太和门的主管事就是雷叔的师祖。

    三叔就是这样,什事都讲个老规矩。现在做殡葬的谁还用纸扎匠?灵堂是充气供门。各色纸人纸马全是用机器轧出来的。别的不说,就工艺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但是省工又挣钱。可三叔就守着老规矩,用纸扎匠。东厢的库房里各种习俗各种挡次的殡葬用品排列有序整齐,件件整洁如新按三叔的说法,只要有人出得起钱,当年秦始皇怎么埋进去的他就能把逝者怎么埋进去。

    这话一点也不夸张,三叔淘沙子那么多年,对各朝代各地区的墓穴制式丧葬风俗那是了如执掌,三叔又在此地经营多年,凭三叔的本事和做派人脉就早就铺开了,上到大刹名观的和尚道士下到撒纸钱做白活的,无一不是三叔的堂前客,坐上宾,埋个秦始皇应该不是问题。

    在厂里转了一圈三叔对他的那些老行头、老物件、老手艺人如数家珍。转完厂里又和三叔去店里。很多人忌讳这种做死人生意的地方,可我们不怕。我们坐着三叔的老奥迪来到镇上三叔的店前。

    到门口一看,店前已经有许多人在搬运纸人纸马。小伙计看了几眼也不去清点。由着他们搬,最后算账收钱。

    我对三叔说:“你这小伙计,还不如王盟呢。怎么也不点个数。”三叔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胖子拍了我一下说:“这东西没人多拿,拿了也没用。多拿了烧又烧不得,留家里也不吉利不是。”我一想也是。

    顾客走了之后,小伙子连忙跟三叔和我们打招呼,接着便大讲特讲我们大战那几个流氓。我便忙问:“三叔,那几个流氓看样子是冲着你来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三叔笑了一下说:“倒也没什么,前两个月接了一个活。镇上的陈家庄陈家大户要迁祖坟,一百多座坟要三天迁完。”

    “那怎么还惹上流氓了戗行啊”

    三叔没说话,倒是那个小伙子估计是看我和胖子勇猛想我和胖子帮他们,又看三叔不说话显得有些急切。

    我便拍了那小伙子一下问:“兄弟,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说:“吴哥,我叫赵义,是集凤村的。”

    我又问他:“赵义兄弟,到底怎么回事”赵义看着三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为了打消他的顾虑便又说:“赵义兄弟,我是你们老板的亲侄子他的事我不能不管。你们老板在这条街上混有些事不好做绝了。可我们不怕,我们可以做。而且我有信心把事情办了还不和你们有任何牵扯。”我冲他丢了个眼色,鼓励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