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老李,上次我好像没有说清楚。”

    “我儿子明年高考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思管咱俩的事儿。”蒋琴话稍顿了顿“你对我一直挺好的,但觉着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说白了,我家孩他爸走后我就没想过给小坤找个后爸。”

    “小琴你是怕我对小坤不好吗?你放心,我肯定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男人想去拉蒋琴的手,被蒋琴躲开了。

    “老李,我今天找你也是想说个明白,以后在单位咱还是同事。但我心里只有儿子,我也不想再让他有压力了。”

    男人纠缠不休,叨叨个没完,蒋琴想转身回家却被紧紧抓住手。

    “李兴!你干嘛?!放开!”蒋琴显然被吓了一跳,甩了几下,没挣开。两人间拉扯愈演愈烈,蒋琴叫天天不灵,秀丽的脸都紧紧揪在一起。

    “你他妈的!臭傻逼!放开我妈!”

    蒋坤手上拎着块不知道从哪捡的板砖,奔着李兴就冲了过去。瓷实的板砖不管不顾就要冲男人脑袋上招呼。

    好在江洛及时抢过了砖头,只是少年下了死劲,也没反应过来。陆霖来晚一步,少年来不及收力,砖石尖锐的边缘划开了江洛掌心细腻皮肤。

    触目惊心,蜿蜒着流下血迹。

    蒋坤压根没意识到,把李兴压在身下,骑在那人身上拳头雨点似的落下。拳拳到肉,男人疼的龇牙咧嘴扭动身躯。

    “操!谁他妈让你碰我妈的!”蒋坤气急,也顾不上什么长辈不长辈的,脏话泄愤似的脱口。

    江洛不管手上疼痛,跟陆霖强撕开两人。蒋琴在一旁都吓傻了,就知道哭,等回神的时候,蒋坤已经被二人强压着按下冷静。

    少年额角青筋猛突,涨红着脸,眼底爬满猩红的血丝。瞪着李兴,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般凶狠。

    在外人面前,蒋坤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好孩子,学习好不惹事,老师家长的心头宝。如今面上却尽是些骇人的神色,李兴没了压制,逃也似的,跑的飞快。

    “小坤呐,怎么了你这是”蒋琴声音发抖,颤颤巍巍的扶着蒋坤。

    江洛和陆霖松开了蒋坤,事态发展太快,任谁也没有想到。

    扑通。

    蒋坤忽地跪下,耷拉着脑袋“妈我错了。”

    蒋琴捧着心口,连肝都在颤,伏在蒋坤身边,将这个‘迷途知返’的儿子揽入怀里。

    母子俩的温情不适合外人旁观,俩人静悄悄地走了。

    江洛手上那道口子划得极深,滴答着血液。染的袖口一片刺眼暗红。偏偏他垂着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还是痛的面如纸色,紧咬着唇。

    陆霖狠狠在自己短袖下摆扯了几下,生生扯出个布条,绑在江洛手上,起码先止血。他身上这件衣裳江洛不认识,不过看着蛮好撕的,应该不是很贵。

    原本合身的衣裳现在短了一块,看得江洛不禁发笑。只是陆霖正好在他手上打结,扯到伤口痛的他丝丝抽着冷气。

    陆霖紧锁着眉头,额角渗出冷汗,像是比江洛还疼似的。

    “好了,没事儿。”

    陆霖本来还有点酒气,闹这么一场,早就散尽了。江洛没多想什么,望着陆霖失神的样子,只觉得下属关心老板很正常,毕竟他要是死了,就没人给陆霖发工资了。

    陆霖要带人去医院,可江洛死活不肯。胡诌八扯了句对医生有天生的恐惧症,只有在祁文那才不会犯病。其实还是因为抠,每次去医院这化验那输液的千把块就没了。

    祁文虽然人吊儿郎当的,但好歹也算是有行医许可证。给江洛打了针破伤风,还说着得亏江洛命大,不然哪怕再往下一毫米,都要缝针。

    命大跟缝针有什么必然联系江洛不懂,但是缝针要花很多钱,还要养很久。钱包约等于他的命,四舍五入也算是命大。

    等折腾这一通下来,两人回小院时,指针都划过了凌晨。夏天夜短,天边儿朦胧的翻起鱼肚白。

    江洛手不方便,但又确实饿了,难为陆霖亲自下厨。

    他现在觉着自己都要被供起来了,渴了伸手,饿了张嘴。但陆霖对他这么好,他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

    向着万恶的资本主义跃进了。

    这种罪恶感没持续多久,躺在摇椅上的江洛跟祁文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消遣。

    aaa江亭上清风【你确定这人就是你下属?你该不会背着我被金主包养了吧???】

    洛【?就是下属啊】

    一连几个问号看得江洛头晕。

    aaa江亭上清风【就你那下属,穿的那件衣裳,高奢品牌夏季新品,要八千块。】

    aaa江亭上清风【啥下属能穿你两个月工资的衣服,还说扯就扯啊。】

    祁文弹过来一条链接,不用点开,光看着模特图旁边的那两个大写字母,江洛就知道祁文真的没在逗他。

    这一扯,八千块就打水漂了。

    靠,陆霖不是看着有钱,是真有钱。不对,真有钱还跟着他干嘛。

    什么人能刚毕业就穿高奢,还毫不在意。如果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体验生活,那就是被金主包养,金主腻了给了高价分手费,陆霖伤心欲泪,于是自暴自弃找了家破调解所打工。

    江洛左思右想还是觉着后者更可靠些,毕竟富贵公子体验生活也不能来他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陆霖长了张太过于招风的脸。

    一想到陆霖看他受伤满脸操心,什么下属体恤上司,这不是妥妥的同情吗。

    还有每每提及过往,陆霖都是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

    怪不得小陆乖巧懂事话还少,原来是曾经遭受过非人的待遇。

    工资低到过分也能接受,他对陆霖稍微好一点陆霖就感动到不行。天,这曾经得是有多惨。

    他在脑海中默默脑补出一场苦情大戏,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青年被金主包养,成了金丝雀,又是一场他逃ta追他插翅难飞的狗血桥段。

    到最后,江洛都把自己说服了。

    陆霖做了三菜一汤,丰盛到不行,只是一抬头就对上江洛的眸子,那人神色复杂像是想要说什么。

    殊不知江洛脑海里还在天人交战,要不要问候一下,可是提及人家伤心事不好吧。欲言又止、心事忡忡夹了一筷子菜。

    好吃,真他妈的好吃啊呜呜呜。

    如果不是陆霖在江洛这么个破调解所,他真的完美到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走的还是那种悲情男主的路子。

    简言意赅的概括一下就是,我的人生惨惨惨,我本人就是优秀的代名词。天上地下没有我不会的,但是我爱的人就是不爱我。

    代入感很强,江洛已经自我感动到都要哭了,咬着筷子愣神。

    “小陆,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江洛入戏太深,脑子一抽就问了。

    “没有,如果有的话也只有一件。”

    果然,小陆有难言之隐。

    陆霖不说,他也就绝不多问,毕竟谁心里没点事呢。在这种事上要给足陆霖空间,说不定等哪天新员工就解开心结了呢,某位所长心中如是想道,下定决心要温暖‘失足青年’。

    夏季的天叫人琢磨不透,譬如刚还晴空万里,一转眼乌云压境。

    院子里的猫都躲在了房檐儿下,对于可能轻易夺走它们性命的大雨,流浪猫的直觉总比人类要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