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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遥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梦中宋子章依旧温润地唤他作阿遥,梦里他还同哥哥看了一场绚烂天灯。可当他再抬眼,眼前却是宋子章的尸身,他手里还缠着那根丝线,血珠滴滴而落,宋子章冰冷的身体躺在地上脖颈处一道血沟刺目,死不瞑目。

    北羌又落雪了。

    宋遥从回忆中回过神,他抬头看了眼忽而阴沉下来的天,唇角费力的勾起一抹苦笑。

    “大胆鬼修,祸乱人世,今竟伤我派中弟子,你可知罪!”

    三堂会审,各派监事坐于高台,看着这台下跪着的人,如是道。

    宋遥缓缓抬起头,望着座上的人,啐出一口血,道:“我可去你妈的,要杀便动作快些!除非你们这帮老东西跪在丰澜谷的雪地前,给我那死去的一众兄弟们磕头认罪,兴许老子下了阴曹地府还能替你们这群王八蛋向阎王爷求个情。”

    座台上坐着的一众监事被这一通怒骂给震惊到,岑长丰身为岭南岑派的宗主,此事又是因自己的弟子牵涉其中,这被千机门抓到的鬼修便是由他来审。

    他摸了摸鼻子,静默良久一抬手便吩咐下去:“带去融骨台,化骨罢。”

    “且慢。”

    正座上坐着千机门的监事白冬寅,他眉间一挑,看向岑长丰:“岑宗主,今修道界各派宗主的到来,可不是看你简简单单审讯一番。”

    岑长丰:“白监事这是何意?”

    座上人端起一侧的奉上来的茶,轻酌两口后放下:“岑宗主口味一般呐,如今这岭南岑派日渐没落,连这奉上来的茶都带了股廉价的味道。岑宗主,身为一派之宗,可不要御下不严啊。”

    “白冬寅!你把话给我讲清楚!”

    “还要如何清楚!”白冬寅一掌震碎手中的茶盏,猛然站起身:“你那弟子同岑送舟一同前往东齐国皇城,其中还牵涉这座下的鬼修,纵然报信者是他,但其中深意谁又可知?要我说,岑送舟复活一事,岑宗主怕是早就知晓了罢?”

    岑长丰冷笑:“本派的弟子本宗主自会调查清楚,倒是白监事,无凭无据就说我派中弟子与鬼修勾结,你叔叔就是这般教你的?”

    “你!”白冬寅气急下令:“来人!你们雁观山既然审不好人,就交由我首阳山来审。给我将此人押送到千机门!”

    千机门的弟子得令,欲上前押人,甫一押起宋遥,便忽见周围刮起阵阵阴风,一时风卷大雾,众人尚且疑惑之际,忽见浓雾迷蒙中闪过一道白光。待浓雾散尽,众人再去瞧,便见台下鬼修早已没了踪影,徒留一地的镣铐锁链。

    白寅冬惊到猛然站起,各派宗主皆被怔住。

    岑长丰皱了皱眉,忽而想到什么,心下浅笑。他撇了撇嘴,朝白寅冬作了个揖:“白监事方才也瞧见了,我那弟子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破了结界劫走此人。如此看来,此人倒是有同伙。鬼修日渐复苏,千机门作为修道界的大宗门,白监事应该回去早日想到对策才行。您说呢,白监事?”

    白寅冬盯着岑长丰,走下座位,冷哼一声后拂袖而去。

    这一场当着众宗主面的审讯好似一场闹剧,众人朝岑长丰作揖告退,神色却是担忧至极。

    也是,十年前就本该死的人如今却还活着,其心腹尚能从丰澜谷的那一战中死里逃生,还隐匿于市许久,这期间到底又有多少鬼修还活着怕便是个未知数了。各派视为眼中钉的鹤守鬼君还活于世,任哪个宗派心下也不会安。

    岑长丰回身看着座上凉透了的茶,朝收拾茶盏的弟子道:“以后若是再见千机门的人来,不必给他们奉茶,直接倒杯凉白开奉上。”

    说老子的碧螺春廉价?下次直接喝马尿要不要?

    “宗主,宗主——”有弟子前来,“傅师兄醒了。”

    “醒了?那便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