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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郑国提亲的队伍也来到了申侯驿馆。在礼官的引领下,掘突穿过庭院向大堂走去。

    前日姬扬送来的聘礼还堆在庭西的老树下,像座小山一样。荆生看了有些心虚,忍不住问道:“咱们的礼物是不是太薄了一点?”

    “是财礼重要还是政礼重要?”弦轲表达了自己的信心,“申侯可不是傻子。”

    掘突笑着说:“咱们不是姬扬那般无礼之人。纳采就送纳采之礼,问名、纳吉之后,寡人的纳征之礼只会更好。”

    说话间,申侯已经迎到了面前,寒暄过后礼让掘突从西阶登堂。掘突笑着推让道:“今日寡人是来提亲的,还指望称您一声岳丈呢。所以还是得奉您为尊长。”

    “岂敢,岂敢,寡人还不知有没有这个福分呢!今日今时,您还是贵客,理应奉您为上宾。”

    “看来,申侯不太想认我这个女婿阿。”

    “您言重了。”申侯挺了挺腰板,有点小拽地指了指姬扬的聘礼,“您都看见了,寡人也没有办法。”

    掘突看申侯两手一摊,知道这副“为难”的表情不过是摆摆样子。他忍住心中的嘲笑,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道:“如果收了姬扬这个女婿,您晚上能睡安稳么?别忘了姬余臣被始乱终弃的例子就在眼前那!”

    申侯脸一黑,看着对方那意味深长的表情,瞬间心理防线就崩溃了。他长叹一声,不再装逼,牵着掘突的手一起登上西阶,穿过大堂,直奔私密的后室去了。看来,自从“野餐会”上郑、卫互揭老底儿之后,申侯也知道反情报工作的重要性了。他这么做,是想摒退双方随从,与郑伯单独密谈。

    两人刚刚落座,季姜便推门进来,作为密室中唯一的侍从。掘突对此有些尴尬,觉得当着她的面谈政治交易有些不妥。于是在奉酒之时,掘突偷偷瞄了一眼,却见她面若桃花,眼中余波闪烁,却没有一丝哀伤的痕迹。大概只要郑伯愿意来,季姜的心中就已经很宽慰了。

    “郑伯此次是下定决心了?”申侯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

    “是!”掘突又看了季姜一眼,坚定地回道,“以前的事,想必您也已有耳闻。寡人多有得罪,还望你们父女体谅。”

    “哪里哪里。郑伯年纪轻轻就纵横天下,总归是我们高攀了,岂敢要求太多。”申侯逢迎道,“况且,郑伯一向照顾天子,老朽一直怀恩在心。这次和会,就是您暗中给天子正名的机会,我等感激不尽。”

    “您客气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亲嘛,应该的,应该的。”

    “只可惜那卫侯太过狡猾,一再坏天子好事。”申侯突然话锋一转,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摆出一副十分无奈的腔调,“天子之事未定,寡人也是无心嫁女,怕是要违了郑伯的美意啊!”

    掘突知道申侯是在讨要承诺,于是便当着季姜的面,直接亮出了底牌:“姬宜臼能不能坐稳天子之位,一个月内便可见分晓!”

    申侯眼睛一亮,但很快闪过一丝狡猾:“天子没有兵力,只能靠天命了。寡人得找卜官问上一卦。”

    掘突笑道:“这段时间寡人的所作所为您也清楚,与卫侯对待姬余臣相比,不知要厚道多少倍。只要您相信寡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配合好,寡人必定言出必行!”

    到了这份儿上,申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信郑伯总比信卫侯来得靠谱。于是,他也表了态,同时给自己添了一点筹码:“寡人自然相信郑伯。事成之后,天子必定全力祝您登上周召之位。”

    掘突点点头,这个倒是他所需要的。于是,双方勉强算是一拍即合,举杯庆祝起来。一旁的季姜只管斟酒,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早就习惯了父亲当着她的面拿女儿谈政治交易。

    掘突见季姜如此,便也不再顾虑她的情绪,急切地催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马上进行嫁娶所需的其他几道礼仪,尽快完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