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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纱帐内两人相拥而眠,呼吸绵绵。

睡于内侧的人似是有些不安稳,微微动了动,过了小会儿,秋眸半睁,轻轻翕动,随后嘴角勾出了一道弧。

从被中抽出了手,指尖轻轻的落于那人的脸上,缓缓划动着探索着,直落到了那两片红唇,这才停住指腹来回,接着,整个人慢慢贴了过去,以唇点唇,摩挲良久,好一会才又退了回来,再看看那仍在好梦中的人,像是偷了腥的猫儿,满足得直笑,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腰上,扯了被,无声的说了一句,晚安,再次合上了眼。

晟毓闭着眼,努力控制的呼吸,压抑着心跳,虽是如此,抚到身边人腰际的掌心却越发的烫了起来。

不是不想回应那份让人心痴神醉的亲昵,而是害怕,怕那被点燃的星星欲-火,最终将会烧去她的理智,亦非不愿交付,只是她心中始终有一个愿望,她希望给爱人一个婚礼,而那最美好的事将会在那一夜发生。

婚礼呀!思绪不知不觉又有些乱,她想要一个婚礼,更想要一个有着家人祝福的婚礼,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不能不去在意至亲们的态度,眼皮透了一条小缝,看着那嘴角泛着甜蜜,安睡的美人,脑子里难以自控的又盘算了起来。

那日与娘提起退婚之事,娘并没有多问,只说这事等爹爹回来了再定,不过,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娘亲论棋的那几句话别有深意,娘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是不是早已被她看出些什么?这么一想,竟然有些怕她知道,又有些希望她是知道。

再说爹爹那头,她也是喜忧渗半,秦晋的身份爹爹知道的清楚,那么她与好儿之间的不可告人的关系,想来爹爹也能猜出几分,他没有如母亲那样冷漠鄙视,反而对那两人出手相助,这是不是代表爹爹能够接受这样的感情,可是,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能够宽容以待,落到自己女儿身上,是不是也一样能够等闲视之?

且不说自己的父母,还有另两位呢,姑丈对琳儿的溺爱是出了名的,但也正是这样才让人担心,他会愿意自己的掌上明珠跟着一个女子走上那艰难无法回头的道路吗?怕是不可能,更何况,姑丈虽然看着豁达,骨子里却对那些忠孝仁义,礼义廉耻注重的很,玲珑姨不再外出管事,只在家中镇守,不就是因为顾忌着姑丈的感受吗?

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还有最后一位,玲珑姨,想到她,晟毓心中完全没有了底气,打小她就听着玲珑姨的故事长大,她是如何为病中的娘亲守护着这份家业,又是如何以女子身份在商场上打出一片天,就连爹爹说起往事时,眼中都透露的敬佩,她自幼将她视作为榜样,学习着她的一点一滴,玲珑姨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一两句点拨却总是打在点子上,让自己受益匪浅感悟良多,她总觉得这是一个一眼就能把所有事都看得通透的人,对她敬重亦有着畏惧,四位长辈中,却是这位,让她最没有把握最害怕。

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双亲们能够理解那样的感情,若无法接受又要怎样才能将未来可能发生的伤害减到最小,她茫然无措,可是,必须面对。

莫名的,晟毓又想到了那两人与她们相同的人,依稀记得,在燕山那一晚,秦晋曾经提及过,她们是要回家看望双亲的,这么想来,她们的事是得到至亲的理解与宽容的,不由心中羡慕了起来,又多了几分好奇,她们的双亲真是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豁达吗?还是其中有着不为人知的艰难曲折,而她们当初是怎么渡过这一关的?

那么,她与琳儿呢?也能够有她们那般的幸运吗?能够和她们一样,得到最后的圆满吗?

“在想什么?”某个应该睡去的人,猛然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眸中,透出捉狭的笑。

晟毓被抓包,措手不及微微一愣,耳根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事时竟不知不觉睁开了眼。

手再次从被窝中伸了出来,轻轻抚着她眉间的疙瘩,总能够准确猜出对方心思的人,低声轻喃:“你呀,总是胡思乱想。”

顿时,心头暖了起来,杂念也去了许多,隐去了那淡淡愁绪,晟毓将那温软的小手拉下,贴在脸上,垂眸不语,唇边的笑却是越发的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