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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礼年从医院楼下一路小跑到病房,喘着气推开了门,首先看到的,林翊与关越。

    关越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低着头,肩膀时不时抽动一下,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也不为所动,林翊则是急得在病房里打转,看见金礼年来了,如释重负般地呼了口长气。

    “哥,你总算来了。”他原本想上前跟金礼年说一下情况,谁知金礼年轻轻推开了他,目光一直盯在那张洁净的病床上。

    他走过去,俯身看了一下余航——其已经戴上了颈托,脸上摔得青紫一片,颧骨甚至是肿了一块,鼻梁也被贴上了纱布,正安稳的睡着。

    或者说是昏迷。

    一张轻狂中透露着年轻意气,自负却极具个人魅力的脸伤成了这样,难免不会令人触目惊心。

    金礼年当即就皱紧了眉,面上没了一分平日的轻佻。他伸手想碰一碰余航,只是刚抬起来,那只手便不受控制地打颤。

    担心会刺激到他的伤口,金礼年最终没有碰到他,把手又收了回去。

    “是怎么回事?”他一开口,语气让人感觉他倒像是个撑不住要倒下的人一样,显得有些虚弱。

    “是有人在航的车上动了手脚,”关越红了眼眶,小胖子平时看着有多乐观向上,这会就有多难受,愤愤道,“他车技那么好,那么简单的赛道,他不会出意外!”

    林翊相对于关越明显冷静许多,可他也是个孩子,再冷静,等到有足够依靠的人出现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发泄自己不愉快的情绪。

    他双手撑在单人病房中的大窗台上,突然狠狠往上面砸了一下,破口大骂道:“操!真他妈是个臭缺德的贱货!老子玩儿这么久的车,还从来没见过嫉妒别人玩儿得好又想赢得比赛就搞这种挨千刀的逼事儿!”

    关越瞪着他,低声道:“你小点儿声,这儿是病房!”

    不是因为嫉妒、想赢得比赛。金礼年想。

    今天在停车场“等”自己的人,一定和让余航出事儿的种种人为因素脱不开关系,也许不会是同一个人,但绝对是同一伙的。

    这么周密的报复,上面吩咐的人必然有点儿手段,他既然敢做,自然也不怕他们这边报警。

    更何况余庭身上还有一条人命,背后更是有一条“庞大至极”的产业链,这件事怎么样都不能交给警察处理。

    金礼年叹了一口沉重的气,想起来问他俩:“你们给庭哥打过电话了吗?”

    俩人听了他的话,都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这举动简单明了,意思是他俩都以为对方已经打过了,要么就是都忘了。

    别说亲眼目睹事故发生的他们,就连只是在电话里听到余航比赛时摩托车突然失灵,从车上摔了下来,整个人都差点飞出护栏的金礼年,在接到电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精神都恍惚错乱到几乎是没了行动意识。

    “我们……没打。”林翊懊恼道,“对不起啊哥,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也不知怎么的,第一时间就想着是打电话给你,还没跟庭哥……打过电话。”

    金礼年没说话,在病房里走了几步,似乎是想缓解一下此时心里的焦急与混乱。

    过了一会,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林翊面前,替他把褶皱的衣领整理了一下——那上面甚至好像还沾有余航的血迹……

    “今天谢谢你们了,”他勉强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先回去吧,免得家长担心了,小航我会留下来照顾的。”

    这两位小朋友其实还想多留一会,毕竟兄弟出了这事儿,没人放得下心。

    好在余航的情况还没到丢半条命的程度,看来那些人暂时还没有要把他弄死的打算,大概只是在给余庭提个醒。

    金礼年坐到关越刚才坐的那张椅子上,真的觉得自己有种心碎的感觉。

    他打了个电话给余庭,却根本没有指望他能接,偌大的病房中忙音响了又响,直到电话默认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余航,说不上到底是聚精会神,还是怅然失神。

    看了不知道多久,有人轻轻拍了拍他。

    金礼年抖了一下,缓缓回过了头,看到是余庭,茫然又无助的目光根本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你来了。”

    余庭皱着眉,看了眼余航被吊带绑起来的右腿,都不用走近就知道他伤得该有多重。

    “操他妈的。”他低骂一声,“老子去弄死马志彬!就他妈两条底线他也敢碰!”

    金礼年站了起来,询问道:“是他做的?”

    “除了他还有谁?那逼玩意儿最近搭上了经和的老总,早他妈不稀罕和咱们扯关系,为了和他谈合作,上赶着帮别人找咱麻烦。”

    金礼年谨慎道:“你去查了?”

    余庭:“还查个屁,傻逼都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注意。”

    “应该不是他。”金礼年摇了摇头。

    马志彬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归是个不屑于过河拆桥的人,人也够讲信用,他跟其上的那几次床不是白上的,其应该不至于搞釜底抽薪那一套。

    余庭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又没有开口。

    好一会才道:“我换你,你回家休息一下吧。”

    金礼年刚想拒绝,忽然注意到他脸上也有一块不小的擦伤。其上午出门前干净整洁的衬衣也褶皱不堪,每一道皱痕都在展露不快的疲惫。

    “庭,”他满脸担忧,伸了手却不知道该不该碰,“你受伤了?”

    余庭“嗯”了一声:“去解决了一点事儿,已经处理好了。”他一把攥住金礼年悬在自己胸前的手,“你怎么样?我让阿城去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