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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境太差了!

    铁棠摊开双手,上面似乎沾染了无数鲜血,红到发亮,一片粘稠。

    啪嗒!

    巡检司腰牌落地,拉回了他的心神。

    “这样下去不行。

    我现今能够镇压住杂念,靠得是朝廷腰牌,靠得是我前世的见闻认知,靠得是我的道德良知。

    但这些东西......

    随时都可能被颠覆!”

    铁棠没有想到,武道实力的暴增,会让自己陷入到如此怪异、甚至想都没有想过的局面。

    一个人。

    骤然获得大量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财富、地位、权势,必定会造成巨大影响。

    倘若这些东西甚至超出了自己认知......

    那便是堕入深渊的开始。

    铁棠前世听过不少关于一夜暴富的事例,事件主人公往往下场都不会太好。

    典型例子,就是那些中了巨额彩票的得主。

    可当时铁棠认为这些都是笑话,因为他自身并没有一夜暴富的经历。

    仅凭想象,他自然觉得自己可以把握得住。

    而现在事实告诉他——

    这里面的水很深,他把握不住。

    “我不懂这些。

    但没关系,有人懂。

    出去之后,一定要找到老王,问问如何才能打磨心境,否则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走火入魔。”

    有了决断,铁棠盘膝坐了下来,沉心静气,将呼吸放慢,缓缓运转周身气血,估摸自己体内状况。

    轰隆隆~

    气血甫一运转——

    整个洞穴内仿佛回到了曲江,滔滔不绝的江水之声,如同银河倒灌而来。

    尽管铁棠已经竭力压制气血,但突然暴涨的实力,让他根本无法操控。

    每一股血液流过,就如江河拍击礁石,又如深海巨浪翻起跟头,轰隆隆作响。

    “有这实力,其他人也配于我并称一族?简直是笑话,我就是神!我就是仙!”

    铁棠眼眶血红,眉毛渗出滴滴滚圆血珠,他又陷入了诡异状态。

    “君子....慎独,不...欺.......”

    “头,将气血收缩入心窍,运转莽牛五相图的功法,让丹田来容纳所有新增的窍穴之力。”

    熟悉的声音,飘入铁棠耳中。

    “是他!”

    一道人影上前,将地上那面腰牌放到铁棠怀中。

    巡检司的腰牌力量有限,但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助他重新夺回了肉身控制权。

    少顷。

    铁棠起身,神色说不出的怪异:“袁骅,你怎么会在这里?”

    洞穴内分立着两道身影。

    “说来话长,想不到头的修为实力,进展得如此迅猛,简直骇人听闻。”

    袁骅依旧如初,仿佛自己还是铁棠心腹,一边回话,一边将身旁的碧绿乳液塞入口中。

    “吞吐日月相.....是你给我的?你一直跟着我?”

    准确知道自己修炼什么功法的,根本没有几人,而袁骅无疑是铁棠早先想到的人选之一。

    “头,我冤枉啊,不是我一直跟着你,是你一直跟着我。

    昨夜我顺了一些宝贝,便猜到.....也许头是为了这幅图录而来。”

    “你杀人无算,还敢行这偷鸡摸狗之事,伱到底意欲何为?”铁棠神色纠结,不明白此时该如何自处。

    吞入大量碧绿液体的袁骅,也如铁棠先前一般,脸色呈现万般神色,周身响起巨浪海啸之声。

    但他显然有所依仗,没过多久就将种种异样强行镇压了下去。

    “头,这些青灵地乳富含无穷生机,能松百筋、拓百脉,贯通周身窍穴,大可放心食用。”

    袁骅没有回答问题,反倒点明了这些碧绿液体具体是何物。

    “跟我回运城县衙,我保你不死!”铁棠声若寒冰。

    他毕竟是一县总捕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罪犯离开。

    “我杀了人,如何又能不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头,这次你救不了我。”

    “东苏马场十三人,全都是你杀的?”

    “不错!其中十二人是我亲自操刀砍首。”袁骅直接承认。

    也就在此时。

    铁棠脑海翻起无垠蓝光,星元数量再度增加。

    可此时他没有心情理会,继续问道:“还有一人是吴青杀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唰!

    袁骅伸手如刀,将一个倒竖的浅蓝钟乳石整個切割下来,一边将其挖空,一边回应。

    “为什么?”

    “他们每个人都有该死的理由,我袁骅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头,你若不信,大可以放手去查一查。

    不过我猜......

    应当有人劝告过你,不要查探死者过往吧?”

    铁棠心中一沉,想起当日知县夫人所说。

    “你不是执法者,我也不是,无论那些人犯下何等罪过,自当有律法来惩罚他们。

    否则人人如此,世上岂还有公道可言?岂还有公正可说?

    若人人知法而犯法,为了一时快意恩仇,挥下屠刀,这方世道又会变成何等模样?

    退一步来说......

    你敢确定,你杀得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之辈吗?他们罪该致死吗?”

    “他们都是罪大恶极之辈,我没有杀错人。”袁骅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开始怀疑自己。

    铁棠踏前一步,神色平静。

    “一个人是否罪有应得,应当有律法来判断,有律法来界定,由律法来裁决。

    而不是——

    依靠某个人的个人意志来界定!”

    袁骅低下头颅,快速将周围一汪汪的青灵地乳,装入掏空的浅蓝钟乳石中。

    “头,小的没有读过几年书,说不过你。

    不过小的苟存于世这么多年,却也明白一个道理。

    这世上有些公道.......是讨不回来的。

    你只能靠自己去争取,你只能自己亲自出手,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说完也不等铁棠回复,袁骅直接运转气血,拔腿就跑。

    “哪里走!”

    砰砰砰......

    铁棠运起圆满境的八步赶蝉,气血鼓荡之下,直接撞到了一大片的钟乳石。

    他还未来得及熟悉自身实力,速度太快,根本无法操控,若非此时肉身强横,很可能被自己所伤。

    袁骅身形快如雷霆霹雳,眨眼就消失在洞穴之中,只剩下余音回荡。

    “头,你没有师父教你如何修炼,无法控制自身实力,日后得多加小心。”

    看着远去的身影,铁棠喃喃自语。

    “你这家伙......要走就走远一点,别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