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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报过仇,江闻歌就各自写了信给之前帮忙抓人的捕快,让他们带着去寻他的父兄兑现诺言,除此之外还各自给了五十两银子,以防介绍的信件破损、遗失,令他成了失信之人。

    池见看着他细心妥帖地做完这些,对他出生名门却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心有所动,手上收拾着行礼,一边问:“小聆我就想不通了,同样来自高门贵府,为什么你却能和我们这些平民处得很好,没有一点架子?”

    顾长言和花姝瑶就不说了,两人几乎要把身份地位天天挂在嘴边,时不时拿出来明嘲暗讽她一番,花任先老侯爷这一辈更是瞧不起长于乡野的她,对着他人总是客气有余,敷衍更多。

    江聆出手不凡,却从未仗势欺人、瞧不起平民百姓的行径,江大将军视她为江聆的救命恩人对她也是礼待有加,总之她对他们江家这些人印象很好。

    “说来大抵与我爹娘、兄长嫂嫂有关罢,”提及家人,江闻歌心中也很是想念,“听我娘说我爹早年遇险被一位江湖侠女所救,之后两人不顾世人眼光,不惧身份之别,成亲之后就生了我哥。”

    “而我娘则是学着外祖成为了一名军医,和我爹同在军中,一直心悦我爹,早年间是因为我爹与大娘成了亲,她就暗藏心事,醉心医药,误了嫁龄一直待字闺中。”

    池见从未听到过来自父辈们的往事与感情,听得津津有味,八卦之心如种子疯长:“所以你和你兄长是同父异母,那你爹又是怎么娶了你娘的?”

    “说是一回军中大捷,我娘心中高兴喝醉了酒,醉醺醺跑到我爹面前一通表明心迹,非是要他如何如何,只是说她以后只当我爹是兄长,然后我爹就知晓了她原来喜欢他。”江闻歌脸眼含笑意,温柔得不行。

    池见也哈哈大笑,连声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当时因为大娘生我哥时难产而死,我爹其实已经寡居十余年,我爹以为我娘三十多岁仍然待字闺中是他所害的,心想不能辜负了她苦恋一场,就去找了媒婆向我娘提亲。”江闻歌以前听到这些往事时很是动容,现在说起还是觉着幸福无比,“说来也巧,为给我娘提亲,我哥也结识了那位媒婆,现在她是我的嫂嫂,他们的孩子只小了我两岁,如今十五了,是家里的小霸王。”

    江闻歌总结道:“所以你看我家除了我爹是真正的出生名门,其余者是江湖侠女、大夫、红娘,身份用外人来说是没有一个入流的。”

    “可是啊,大娘侠义心肠,敢爱敢恨,我娘医者仁心,心有慈悲,我大嫂更是了不得,曾经广施仁义,救济军中,以一人救万民,受封镇国夫人,”江闻歌心里自小就她们充满敬爱,到了如今则更甚,“所以我家从来只重人品,不重出身。”

    家对一个漂泊之人的吸引是很强大的,池见无比渴望着能在这样的氛围中成长,而非被人恶意错换人生,成为一个从水池边捡来的弃婴,自养父离世后就既无来处也无归处。

    听完这些奇女子之事,她甚至萌生了以后能不能在江聆家租上个小院子的想法,或是与他们家成为邻居,即便是旁观,也能让自己也感受一番这样的幸福。

    收拾完东西,两个人吹了蜡烛一起睡下,江闻歌睡的地方正巧就是窗边,皎洁的月光倾斜而下,让他的轮廓勾勒清晰。

    池见侧躺在榻上看着他,从这个角度恰巧能将他的侧脸收入眼中,这段时日里他心力交瘁瘦了不少,下颌线的轮廓越加明显,这样越看越觉得他若是个少年郎也很是不错,俊朗无比,但他正脸看过去就完全是女儿家的美,唯独眼眸深邃了些,显得他特别有城府,让人捉摸不透。

    江闻歌望着天边的月,忽地想起今日那女子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慌,斟酌片刻还是问道:“姐……姐,姐姐,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有什么不能问的,更我就不必这么客客气气的,多累啊,”池见见他也望过来,连忙在夜色里寻找他的眼睛,她习惯听别人说话时,直视别人的眼睛,“不过,我斗字不识的,别问太难的。”

    “嗯,额,那个姐姐我想问,如果……额如果一个女子受了重伤,身边只有一个男子能救她,所以那个男子只能褪了女子的衣物救她一命……如果是你,你该如何……处置啊不是,对待这个男子。”

    江闻歌心中焦灼,但这已经是他所想到最委婉的听取池见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了,希望池姐姐不会说出打死那个男子的话,不然日后……

    “什么?!是不是有人看了你的身子?老娘这就去跟他拼命!”池见反应极快,猛地从榻上坐起,语速飞快的求证。

    江闻歌连忙坐起道:“没有没有,姐姐,没有,我自己就是大夫还会用毒,怎么可能会受伤,还要别人来救呢?我就是看了个话本子觉着有趣罢了。”

    “真的,不骗我?”池见借着月光审视着他。

    “没有没有,没有骗你。”

    他实在汗颜,明明被冒犯的是她,现在还要害她来替自己担心,想当初就应该让孙姑娘帮忙的,不然此时也就不必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