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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圣寒脱下划痕无数的铠甲和被鲜血浸湿的长袍,随手扔进盆子里。

    由于是黑色,所以只能通过淡淡的血腥味判断出来这是血。

    说不清是谁的血,或是敌人的,或是战友的,又或是他自己的。

    他刚把长袍的衣带解开,顾圣言就进来了,顾圣寒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脱。等到套上一件新的衣服,他才问道:“怎么了?”

    “马上就是最后一战了吧?”顾圣言舀了一勺水开始擦洗身上的血,“你怕吗?”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无论怕不怕,我们都不能输。”顾圣寒给手臂上的伤重新包扎,“民心所向,老百姓会帮我们的。虽然南齐仍有七十万大军,还掌握着不少士兵、将领的家属,他们没有办法不拼命。但是,我北渊王军都是从刀枪火海中走过来的,哪怕全都死光也绝对不能输。”

    顾圣言轻声说:“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你比较好。”

    “怎么了?”

    “奶奶她……”顾圣言眼圈发红了,“被皇上的侍卫杀了。”

    顾圣寒扯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谁干的?”

    “哥,你先别激动,我……”

    顾圣寒的眼神凉飕飕的,不耐烦地打断他:“一天,必须攻破汴州。”

    “啊?”顾圣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本王说的话你没听懂吗?”顾圣寒眯了眯眸子,“军令如山,无可忤逆。”

    “是。”顾圣言无奈地应道。

    顾圣言走后,顾圣寒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早该想到的,只是没料到他们竟然敢在王府动手……不对,王府戒备如此森严,哪怕是锦衣卫也不可能进得去。如果奶奶没有离开王府,那一定就是王府内部出了问题。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叫来了祁连:“去查,本王的王府里究竟是谁敢背叛本王。”

    动我可以,但若是敢动我的家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弥补过错。

    “一弦。”走进来一个老人,“走吧,大家都在等你,控制着点,别把火气发在他们身上。”

    一弦是顾圣寒的小名,几乎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老人是南齐“去世了的”前丞相,同时也是顾圣寒的爷爷。

    顾圣寒行礼:“知道了,孙儿这就去,奶奶她……”

    顾爷爷挥了挥手:“战事要紧,你弟弟不是已经安排了下葬了么,打赢了,你奶奶才能瞑目啊。”

    “是孙儿考虑不周。”顾圣寒恭敬地说,“孙儿现在先去了?”

    “去吧。”顾爷爷说。

    顾圣寒来到大帐,北渊王军的几位将领都已经到齐了,见到顾圣寒立刻站起身行礼。顾圣寒让他们坐下,他淡淡地说:“诸位,马上就是最后一仗了。战术很明确了对吧?不过我还是要再重复一遍。”

    他走到沙盘前,将黑旗往前推:“莫亮,从后侧包围汴州,防止皇帝再跑一次。褚大千、令狐泰带兵两侧包抄,攻破东、西城门进入汴州城。吴卫城,这一仗将会是北渊铁骑的成名之战,你从正面猛攻,使汴州大部分兵力集中于北城门,其他三路人一举攻破汴州。”

    “明白。”四个人应道。

    “切记,不许伤汴州城百姓一分一毫,也不许动汴州城百姓的钱财,如果被本王发现了,军法处置!”

    ……

    深夜,汴州城外北渊铁骑集结,顾圣寒和吴卫城骑着马立于最前方,顾圣寒开始了最后一次喊话。

    “这是最后一战,你们都是北渊精英中的精英,我们的任务是牵制敌方主力,我们要狠狠地打!还要打的漂亮!”顾圣寒大声说。

    “弟兄们,跟我冲!”吴卫城一声大吼,高高扬起的马鞭落在□□马匹的身上,马儿一声嘶鸣,往前狂奔。

    喊声震天,惊醒了守城的士兵,匆忙间锣鼓竟掉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敲响锣鼓,北渊铁骑已经兵临城下。

    “迎战!迎战!”一个将军听到动静,拿起弓箭冲上城头。

    弓箭手一排站在城墙上,拉弓放箭,黑压压一大片箭矢朝北渊铁骑飞来。

    顾圣寒轻轻勾唇,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拔出剑,手腕回勾将箭矢从中间劈开。

    那些骑兵也不慌,纷纷举起手中盾牌,挡住飞来横箭。

    只是一息的时间,顾圣寒身边已经有数十支箭的残骸。

    “月!是北渊王的月!”城墙上有人眼尖认出来了顾圣寒手里的那柄剑,“完了,这次是真完了,有北渊王的战争,必然是北渊胜利。”

    月,当年的顾圣寒就是凭这一柄剑,孤身破了匈奴十万骑兵,被封北渊王。

    天下人都知道,月出,必然是血雨腥风,要破月,唯有日,可惜这日已有十三年未曾现世了。

    月黑风高,就像皇宫被烧的那夜一样,战场的焦点就是顾圣寒手中的月。

    所有人紧盯着那柄剑,城门大开,几万士兵涌出城,好几十人围住顾圣寒,他们知道,只要顾圣寒一死,北渊王军就会失去主心骨,变得不堪一击。

    顾圣寒扫视了一圈这几十人,唇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