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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仓好几个张家,西门张家就是张溥家,他伯父张辅之现在是工部尚书,其余做官的张家子弟人数不少。

    不过,鲁衍孟看到了背靠�m山园的张辅之家宅,一座很豪华的宅子,想到张家的丑事,给朱延平抖了出来。

    这张辅之本姓尤,与张家有血缘关系,被张振之看重,遂改姓张入了张家族谱。

    然后,张辅之仗着位高权重,霸占了本该属于张溥父亲的几十万两家产,包括那座豪宅。两房为争家财打官司,打完一场又一场,没人会为张溥一家说话,张溥的父亲硬是耗死在了官司上。

    而张溥是小妾所生,宗族看不起,张辅之一家乃至奴仆是看不起,小的时候常骂他小妾生的,能有什么出息。

    于是,张溥身怀家仇己恨,勤奋刻苦,与张采结伴读书。读书必手抄,抄后读过即焚去,如此反复七遍,直到背诵如流为止;冬天手冻裂,以热水浸暖继续再练。后来他把自己的读书室名为“七录斋”,自己的著作也题名为《七录斋集》。

    七录七焚,张溥嗜学,都成了江南流传的佳话。

    熬了那么些年,张溥总算是熬了出来,与张采在士林中闯出了娄东二张的名头。

    递了拜帖,鲁衍孟与朱延平就在门口等候。

    七录斋,张溥正与张采讨论西学,同时手里翻着信纸,一边还在写着回信,老仆持拜帖而入。

    “老爷,镇海军朱把总投帖。”

    “朱把总?”

    张溥一时想不起自己有军中熟人,拿过拜帖没有去看,而是用手遮着,闭目凝神回忆片刻,问:“可是一名戴孝军将?”

    “老爷好记性,就是这位将军。”

    张溥这才去看拜帖,笑道道:“好字,受先兄,请。”

    将拜帖甩给张采,张采抓住一看,放在桌上道:“只是字好而已,蔡京、严嵩二贼,哪个字不好?”

    没理张采的抬杠,不然又要辩论一番,张溥提笔写了回帖,约好具体时间,递给老仆道:“与那位朱将军说说,就说我十分好奇杭州哗变原由,明日想要询问询问。”

    老仆持贴退出,张采打了个哈欠,揉揉干涩的眼睛,将桌上的书信整理着,没好气说:“这几日各处书信汇聚,贤弟却有时间接待军将,实在是错了轻重。”

    “不然,州里多了镇海军,必然有一番变动。与这位朱把总聊聊,也是有必要的。明日若有来信,劳烦受先兄了。”

    张采一副就知道如此的神情,两人前年在秦淮一起去闯了一番,结交各地清流名士,士林俊彦后,就回了太仓安心读书。同时,一直与各地保持书信联系,探讨典籍诗文,发展着人脉与影响力。

    张溥想的不仅仅是太仓内的变动,还有朱延平。他很好奇,半月的时间,朱延平是怎么爬上去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镇海军从杭州大营脱离,有一点遣还的意味,奇怪的是太仓州却有他们的消息,为他们扬名。

    尤其是为朱延平,将他镇压乱军的场景描绘的栩栩如生,仿佛当场经历一样。

    他想见见朱延平,好好摸摸底,他觉得朱延平是个同道中人,知道养名的重要性。对于名望,张溥有一种极端的敏锐嗅觉。

    从西门外绕一圈回南门外滨江村,一行四人跑了一天,黄昏下觉得疲敝。

    此时的滨江村比白日里热闹了不少,外出打渔、提早忙地里活的人回来了,也因为有一班杂技在表演。

    “这些都是去南京比试的杂技班子,入选后会去皇城表演。看情况是落选了,一路表演着回乡。”

    鲁衍孟在马上看一眼,对这些喷火、舞刀、玩绳的杂技看不上。原来每年年关前,各地镇守太监都会搜寻境内杂技班子,考校后送入京师给皇室表演。

    何家兄弟看着入神,何进是看着一名红衣女子看的都把眼珠子瞪出。他已经二十三岁了,看到那个面容清秀,身姿鼓胀的女子,心里就挠挠起来。

    双手各持绳索舞着的红衣女察觉何进目光,见四人骑马披甲,不是好惹的,就转身进了帐篷,不出来了。

    朱延平持枪在何进面前晃了晃,惹得何进臊红了脸,话题一改道:“三郎,今夜我们兄弟就去镇抚大人家里投奔做工的娘舅一家,可好?”

    看一眼那边帐篷,朱延平笑道:“成,明日一早置办些菜饭送到我阿舅家来,晚上别闯祸,以后弟兄们发达了,要什么没有?”

    何进神色悻悻,抱拳嘿嘿讪笑应下。

    鲁衍孟似乎放心不下何家兄弟的操守,这两兄弟在卫里还好,在外面的名声不比白家三虎好多少,笑说:“两边都有女眷,我这人面恶去了不好。不如今晚在杨镇抚店里投宿,明日再聚。”

    朱延平听了呵呵发笑,何家兄弟也都不好意思笑了,他们两个真的不是安份人。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