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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四,卫里陈世清领着三百多人带着工具打头阵,先试试这里的饭好不好吃。

    劳动力增加一倍多,工作进度加是必然的。

    对于吃皇粮一事,陈世清比朱延平还要心急,一来将人手交给刘文静去熟悉工地,就拉着朱延平在帐篷里说:“三郎,陈知州对镇海军很是看重,而三郎也想练出一直精兵,这其中就有了说道。”

    鲁衍孟进来送茶,干脆就坐在一旁算账。

    杨国锐提点过朱延平,他一听这话,就知道卫里的军官子弟们,想插一手。

    将茶推给陈世清,他不想让陈世清说太多,否则等他把事情说明白,他就不好拒绝了,笑呵呵道:“我也有此顾虑,当初应征时,老幼参杂,如今是该筛选一番。我欲效仿戚家军,选能吃苦的军员,日日不歇,练出一支军纪严明,能征善战之军。”

    陈世清端着茶,笑容僵了僵,朱延平的自称改了,没有再自称三郎,让他有些不适应。随即,面带笑容饮一口茶,赞道:“就该如此啊,三郎对军士选拔有哪些要求,不妨说说,卫里丁壮一千七百左右,足以凑出三郎所需之人。”

    伸出三个指头,朱延平看着陈世清,目光直视以示自己立场坚决:“能吃苦,体格好,能服从军令,就这三条。如果平日话语再少一些,那就好了。军中是个严肃的地方,容不得话多的人攀交。”

    还好,不是最坏的消息。

    朱延平是军户,双亲接连去世,卫里还逼着朱延平应征。卫里的军官们都担心朱延平心里有怨气,担心军户出身的朱延平会抵制军官子弟入伍。

    根本不给陈世清说话的机会,朱延平一口气续上来:“能不能吃苦,不是谁说了能算的。这回修建营房,我会监工左右,合眼的才能入我麾下,不出力的,装模作样的,这些人就算了。”

    陈世清还准备举荐几人,一看朱延平这态度,就知道人家已经有了主意,还是那种不愿意改的主意,遂抱拳道:“既然朱把总已有腹稿,本官也就不赘言了。不过,军中还需典吏,卫里也能凑些人手来。”

    朱延平没想到陈世清脸色变的这么,不就是没给一些位置,犯得着变脸作色?

    遂认定这陈世清的器量也就这样,目光也始终悬在太仓一地,也拱拱手,露出笑容说:“武备管理、粮秣提调尚需两员司吏,如果卫里有医匠愿来一二人,那就齐整了。”

    陈世清的眼眸立马亮了,虽然朱延平只给了他两个名额,可都是不用冲锋陷阵,而且还是掌管物资的流油肥缺,立刻赔笑道:“三郎勿怪,本官也是为卫里子弟前程而忧心。这两员司吏好说,医匠那边,本官回去好好说说情,多了没有,能为三郎寻来二人,及学徒数人。”

    送走陈世清,朱延平回帐,拿着头盔把玩着白旄盔饰,道:“先生,三郎这般做法可有不妥之处?”

    “甚,陈世清这人还有些用处。不过卫里今日来三百,明日可能就破千了,这粮食问题,你想过没有?”

    朱延平一愣,放下头盔,坐在鲁衍孟对面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鲁衍孟一瞪,他才笑嘻嘻说:“看样子先生已有腹稿,愿听军师吩咐。”

    粮食问题,朱延平想来想去,就是没办法,粮食是什么,就是钱,钱生钱那么好的事情哪会缘故落到他头上?

    “现成的粮食就在眼前,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去取。”

    鲁衍孟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纸铺开,是娄江四周地图,指着几个码头和仓库说:“再过几日北上的漕粮贡米就要装船,刘家港这一片一向是由卫里出丁装运。所以,我准备里应外合,偷他一些粮食出来。”

    朱延平探头看着地图,手指在娄江与刘家港之间一划,估算道:“水路约有二十里,不过库里漕粮减少,卫里人法向上头交代。”

    “今日我已让大牛和何家兄弟寻找可靠人手,至于漕粮缺额,这麻雀吃的,耗子吃的,储存不当废弃的霉米还少?”

    鲁衍孟不屑笑道:“如今入春,夏粮入库前才会检查库存,夏季酷热,大火烧毁几屯粮食也是常情。估计卫里的人也打了不少主意,就缺一个能在衙门说话、走动的人。”

    卷上地图,鲁衍孟继续说:“你给了陈胖子两个肥缺,于情于理他吃会掉一个。估计要么会让家里老二或者侄子来军里管粮秣提调,到时拉这人下水,陈胖子想不帮忙都不成。那些银子买上三、四艘船,一夜时间拉上两趟,足以收回成本。后面几日,都是白来的粮食。这个买卖,你敢做不?”

    朱延平心动了,靠着粮库发财的人海了去,多他一个不多。

    不过有些疑惑,看着鲁衍孟问:“先生似乎猜到,我会将这两个职位给卫里?”

    鲁衍孟起身,斜眼看他,一副你笨的表情:“不给卫里人,你能给谁?州里的士子看不上这差事,军里又有几个能记账通文墨案牍的?”

    朱延平想了想,似乎,自己真的没得选择。

    转身拿起头盔套在头上,跟着鲁衍孟出去,这时候太阳才刚升起来,一锅锅米粥、一笼笼馒头出锅,整个军营米香蒸汽弥漫,附近,刚从工地回来的军士与卫里的亲朋结伴而来。

    陈世清的家丁,张家老二来的时候带了碗筷,排着队,在队首,眼巴巴望着,隔着雾蒙蒙的蒸汽看不清楚,但真是货真价实的大白米。

    “何家大哥,来点稠的,兄弟干活可是真卖力的,不信问问左右弟兄。”

    何进接过碗拿勺打满,嘴上应朱延平吩咐戴着布巾:“张二哥可看清楚了,弟兄们吃的是粥,不是米汤。”

    一旁监督的刘高旭笑道:“这粥煮好插筷,筷子立不住,煮粥的可是要饿肚子的。都是卫里的弟兄,对谁薄情,也不能对卫里兄弟薄情,是不是这个理?”

    张二接住碗,走两步从何冲手里拿过两个馒头,满脸笑容回头对刘高旭说:“还是三郎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