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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河村家宅,朱延平换上一袭粗布白袍,坐在竹椅上,怀里抱着一只眼都睁不开的小老虎。小家伙脑袋还不及拳头大小,非常的圆,在朱延平手里轻晃着。

    那只虎只生下两胎,也就咬断了脐带,舔了舔羊水之类的,也因为这样,这两只小家伙不好养。

    一旁,两名家丁死死按住一条找来的产奶母狗,苏成抱着另一只小虎试着吃奶。

    两头可爱的小老虎和猫一样,花纹为美丽,引起了后院四名女性的不同情绪,李朱氏则是担忧虎大后伤人,阿杏则是嫌弃两个小家伙没洗澡,现在朱延平哪敢让她抱去洗澡,一洗保准丧命,他又不是没养过猫狗,虽然这次是虎,想来道理是一样的。

    寇青桐则隔着,提笔作画。

    听到脚步声,朱延平睁眼,看到楼靖边和陈雄回来,还领着一人。

    这人是个专家,剥皮,鞣制皮子的行家里手,也是锦衣卫里的世袭军户。在此之前,一直是负责行刑的。

    三人拱手,陈雄道:“将军,杨千户正与陈知州交谈。半夜后,会来滨河一会。”

    “嗯,好好处理,留下五斤虎骨,三十斤肉,余下的你看着分了。”

    “遵命。”

    朱延平挂印离职,可在场都明白,这只是一场戏。没人知道杨衰如此安排做什么,朱延平也想不明白。

    陈雄领着那人离去,楼靖边留下,则说:“将军,州里一些官员在杨千户那里说将军的不是。”

    朱延平也知道自己黑账不少,笑问:“说了什么?”

    “说将军张扬跋扈,依仗勇名多行礼、欺上瞒下、盗用军资、粮库等等不法乱纪之事。”

    挑眉,朱延平笑容不减:“除了跋扈,余下的罪名介于有或之间,甚在意。多谢楼家兄长明言,说到底,他们与咱不是一个路子。”

    他真没什么好怕的,楼靖边说的一些官员,恐怕包含了陈如松。这是楼靖边的示好,表示是向着他的,估计这人会隐藏锦衣卫密探身份一直留在他身边,否则示好做什么?

    朱延平仔细想想,自己犯下的罪认真追究,真的达到了砍头的标准。

    首先正月十五夜,缴获的战马全归他,这就黑点之一,解释不明白,这些马匹高达千两。还有苏州府给他拨下来的二十副鱼鳞甲,走的是军资路线,实际上是给他的好处。可名义上,这些铠甲还是军里的,也高达千两。

    随后粮库盗粮,除虎时死掉的传教士洪济、白宝,都是追究起来催命的玩意儿。

    不过,以官场的规矩惯例来说,这回他主动离职,只要下次重复起,这回任期内的罪责会消弭掉。

    再次起用,就有不计前过,让你戴罪立功的意思。

    楼家父子是锦衣卫的人,他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杨衰。

    看来,他就是现在想背离锦衣卫及阉党,也是有心胆。他的底子不干净,杨衰真要收拾他,今天根本走不出州城。

    现在能做的就是洗白过去的黑点,等待下一次机会。

    至于挂印离职,上面人是否答应的问题,这个不需要考虑。他是当众挂印,典型的清流做派,上头也不会逼着他继续任职。

    要弄也是给个高的军职意思意思,表示他们是识才的,因为脸面的原因,朱延平也会再次辞职以示气节傲骨。大家相互吹捧、抬举一番,这就是此时的官场规矩。

    傍晚,娄江军营的军官们先后来家里挽留朱延平,朱延平好言安抚,留下了刘文静,这是自己人,一些事情可以托付。

    杨衰的行为,让刘文静也想不明白,他只觉得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情。

    陈世清也来了,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杨衰打压朱延平是有原因的。他看来杨衰就是来卫里选人手的,结果能用的都被朱延平拉走了,杨衰白跑一趟如何不生气?

    他也是没想到朱延平这么硬气,硬是和杨衰扛上了,还挂印离职,实在是太冲动。

    见刘文静也在,陈世清嘱咐几句,也就匆匆走了。他不敢留太久,万一遭来杨衰的记恨,他这个佥事也就做到头了。

    南直隶的卫所佥事是由南京的都督府任命的,杨衰一句话,就能让陈世清卷铺盖走人。

    锦衣卫现在有十四个千户所,掌印正千户十四员,分别隶属南北镇抚司。其中又有四人是掌职坐堂的千户,这种人物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至于朝廷封的各种锦衣闲职千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种闲职的没意义。锦衣佥事、指挥同知,乃至是锦衣卫指挥使,往往是一种荣誉加职,做不得真的。锦衣卫里面掌事的,都会在任命时说清楚。

    比如任命某某人为锦衣卫同知,如果是实职会标明掌某某事。否则就是空职,连锦衣卫衙门都没资格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