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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场被朱延平起名为东阳庄,让人听起来就能联想到在杨村以东。

    土炕上铺着崭的一条毡毯,朱延平盘坐在主位,身侧左边坐着阿杏,右侧是寇青桐,炕边上坐着苏成与何冲,下面坐着陈雄、楼靖边、张文雄、赵骁骑等家丁,这就是众人在家中的地位体现。

    何冲听不进朱延平说了什么,只是洋洋得意,不时瞥一眼楼靖边。这个来的,也敢和他何二郎抢家将的位置。

    “东阳庄建设就是这么个情况,务必在五天之内搭建好房屋。”

    留在东阳庄负责是苏成,苏成下炕与同样留守的家丁抱拳,这五天的时间,他们可以从杨村招工,这年头的工人最好招募。处处都不怎么景气,苏沪地区缺劳力,这里可不缺,有的是充足劳力。

    留守家丁的铠甲、武器都已随船运了过来,明日开工建设,是由杨村丁壮负责,家丁恢复训练。等五天后朱延平从张家湾招募到的辽地家丁赶到,到时候就能自己内部出丁。

    可这家丁不好招,要和通州衙门打交道,朱延平是成基命的记名弟子,想来是能吃得开的。可一直没有拜访那些老爷,说不好会出点问题。

    还有通州参将,挂着分守副总兵的杨御藩,朱延平大批量招募家丁,杨御藩那里职责所在,也要过问。

    这上上下下,都要打交道。

    安排好家丁守夜岗哨,阎应元几人来了,对于阎应元这些人的投资,也在朱延平的预料中。崔呈秀有能力解决天津一带的盐碱问题,这片土地会升值,极大的缓解北直隶的土地压力,有点家底的都会来咬一口。

    开垦牧场的是太仆寺,可保密工作是东厂在做,现在正是入手的黄金时间,前景清晰近乎风险,知道消息的都会来开发这片土地。

    朱延平要这里训练骑马家丁,自然想要大范围的牧场。可他资金有限,招募了家丁就没有多少余力继续开垦。

    “这里器具齐全,过几日我也有充足的劳力,畜力也会补足,所缺的就是粮食。”

    朱延平铺开草制的地图,在东边划了一个圈,抬头对诸人说:“诸位出粮,一石粮食可得一亩地。开垦事宜,可由我的家丁负责。多少粮食,就有多少地。”

    阎应元几人互看一眼,这个条件很好,省去了他们招募人手的工钱、工具、牲畜还有房屋建设之类的成本。关键的是,不需要他们再去收集苜蓿种子。

    李秀策口,问:“朱兄有何需要?”

    “不多,开垦出来的牧场五年内,归我使用牧马。产权归诸位贤弟,如何?”

    阎应元点点头,这个要求不多,他们只是出粮食,以后这片土地改成耕地,一年的产量就能补回他们的支出。却说:“兄长,五年时间,恐怕保不住这些土地。”

    朱延平还以为会有朝中勋戚权贵要强买,问:“有什么不妥,说说,我也好做个准备。”

    阎应元脸色严肃,说:“自嘉靖年间开始,朝廷就不许私人持有大片、集中在一起的土地。防的,就是土地兼并。勋戚不行,朝中大员也不行。土地可以分散到宗族手中,唯独不许个人持有。”

    松江府的徐阶,就是斗严嵩的那个徐阶,张居正的老师徐阶,退休后搞了二十四万亩肥沃土地!

    手段自然不可能光明,所以当时的应天巡抚海瑞,和兵备道员蔡国熙要整治徐家的爪牙,结果徐阶一道书信给自己的学生首辅张居正,于是海瑞这帮人滚蛋了。

    张居正后来被万历皇帝清算,徐家就被拆的四分五裂。哪怕徐家是士绅中的中坚力量,可在土地兼并问题上,所有的文官有着共同的坚持,那就是守住最后的防线,不许任何一个人拥有大规模集中的土地!

    徐阶可以说是嘉靖后期官场、士林的领袖,连这样的人物,文官都能牺牲掉,别说其他人。有多大势力,就有多大土地,红线就是一万亩!

    勋戚把持北直隶三分之二的土地,靠的也是宗族分散把持。至于可怜的藩王,说是有几万亩藩田,可他们根本管不了。

    比如说福王,万历很疼爱这个儿子,不仅给土地,还给扬州府的赋税。担心儿子到了洛阳吃亏,福王出京就藩的时候,万历将自己的小半家底都给了福王,连绵的马车数都数不尽,据说经过某县的时候车队一天都没走完!

    反正万历的家底是他背着文官骂名弄来的,国库空了文官又会来找万历要钱,所以万历能给多少就给多少。不仅除了财货,还给福王各种精巧工匠,甚至还在队伍里,混了三千私军去保护福王!

    可福王管不到自己名下的任何一亩地,朝廷给他多少亩的爵禄,就直接给田产换算成的‘等值’银子,粮价一石市价一两二钱银子,换算的时候却是朝廷通用的一石五钱银子。

    所以福王领不到粮食,拿到的银子远远低于他该拿到的。其中的差价,都被经手的文官给吃了。福王不愿吃这个亏,就派王府官员去调查,于是被文官扣上一个驱使爪牙压榨地方的大帽子……

    土地兼并一直是个大问题,历代王朝兴灭表面原因是土地兼并,实际上是人口超出了土地供养上限。计划生育,明朝也在搞,不过对象是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