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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随口一说,顾琛却眼前一亮。他走近凑到我的跟前,唇角笑意更深,别有用心重复我刚才的话,“是呀,你说好端端的,尸体怎么就活过来了?”

    他说得我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世之移尸走影,皆魄为之,惟有道之人能制魄。”顾琛没有明说,竟在这时拽起了文言文。我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深意,试探性地问,“你是说,有人操纵这具尸体,让它突然‘活’了过来?”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顾琛面带笑容看我,见我悟出轻轻点头。他走到棺材附近,从里面取出一缠绕着头发丝的木头人,“这叫傀,便是它操纵尸体,让它诈尸活了过来,对你发起攻击。”

    傀……

    此种术法阴毒,我只在爷爷收集的古书中看到点只言片语,并不知应该怎么操纵傀,更没想到有一日竟会遇到,还险些丢掉性命。

    顾琛玩弄着木头的傀儡,颀长的手指拨弄着发丝。

    “我看这人知术法,懂阴阳,能用这手的倒很稀奇。不过他未必是冲你来的,只是你刚好站在尸体旁边,刚好被诈尸所累。”他把刚才的一切,归结于是我倒霉。

    数落完我后,他把木头人扔进正在燃烧的火盆里,亲眼看着它烧成灰烬。

    嘴里自言自语。

    “筱郝的家事,真越来越有趣了。”

    我虽从早饭后开始修补尸体的遗容,不过这是个浩大的工程,再加上又被诈尸这么一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从屋里出来时,太阳正在徐徐落山。贺琳专程过来请我和顾琛去前厅吃晚饭。

    之前早饭时已经很不愉快,虽然我留念饭桌上的珍馐美味,不过着实不想见到筱郝不想掺和他复杂的家务事,于是借口推辞,说是有事忙,待会让厨房随便送点过来便是。

    贺琳没有多想,被我拒绝后摇曳着身子离开。

    顾琛看着贺琳的背影发愣,眼睛直得似乎要在人身上盯出个大窟窿。我看不下去,干脆踮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她是很漂亮,不过已经是筱郝的妻子了,你怎么看她,不会图谋不轨吧?”

    顾琛把眼神收回,好笑地与我对视,“怎么,你连这都管?”

    我没回答,只嘴里嘟囔着。

    “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为了钱嫁给筱郝。只是可惜了筱静,跟了个这样的母亲。”想起筱静那双无辜而可怜的眼睛,我心里就好似压了块巨石一般,难受极了。

    “你在嘀咕什么?”顾琛低头奇怪地打量我,破天荒地认真思考了我刚才的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突然伸手扼住我的下颚。“贺琳长得倒是不错,不过美则美矣,倒没你这么有趣。”

    “啊?”顾琛虽在夸我,只我下意识地感觉,她于不经意间挖了个深坑,站在洞口等着我往里跳。

    我感觉危险下意识想要逃匿,顾琛却先一步将我揽入怀中抱紧,唇瓣紧贴在我的耳边,“我的意思是,倒不喜欢贺琳那样徒有其表的,我喜欢如你这般有趣特别的……”

    我贴在顾琛怀里,脑袋刚好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听不清顾琛在说什么,不过脑子嗡嗡作响,便跟浆糊一样搅成一团。反应过来连忙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我……我今天忙了一天,又被诈尸吓破了胆,我困了,我要去隔壁睡觉!”

    说着,我一溜烟地逃了出来,避开顾琛。

    他没追上来,脸上挂着清浅笑容,目送我离开。

    我心跳得厉害,一路踉跄回到房间,把一身疲惫的自己扔在床上。我刚才只是为了从顾琛那里逃走,实则并无睡意。翻来覆去好久,才勉强进到梦里。

    梦里,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汪洋江河。

    我沿着江堤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江水清澈见底,在我脚边嬉戏……

    梦里感觉不到江水的冰凉,却能听到耳边响起江水拍岸的哗哗声。我兴致怏怏地走着,却有一男人朝我迎面走来。

    男人我认识,确切地说,我今日才为他修补遗容,他则猛然诈尸而起,朝我扑来。

    虽然那是人为操纵,并非他本心,我也没想算在他的头上。

    我没再往前走,他继续朝前,在距离我还有三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隔着段距离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