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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认为你行。”

丁香扯着头,顽抗地反驳他的话,“不,我不行!我连一个小小检定都没办法独自摆平,如何去应付更大的场面?我永远没有办法达到你的标准。”

拐来绕去又回到旧话题上,这妮子为什么老是往坏的方面钻?或许,这就是她一直在进步的原因吧。

“丁香,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少示范造型给学生看?”见她不吭气,他接着道:“因为我不希望学生把我当成惟一目标,我要你们超越我和其它前辈,自己去摸索一条新路出来。我有许多学生刚开始时抱持很高的理想,到头来皆只想从我这里学得一些刀剪染烫的皮毛技艺,至于理念则是假装苟同而不放在心上。

“当我亲眼目睹你在实习课上剪出别出心裁的造型时,我告诉自己这女孩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然后你上台北实习,也许受到诸多干扰,剪烫技艺虽进步神速,创作力却减低了,直到最近正式替顾客服务后,才有超越的水准。

“我想那是因为你当时心上没有包袱,你把顾客的需求和自己的创作理念放在第一位,至于我这个老古董怎么想已不重要了,所以在这样的过程中,你超越了我,也成就了自己,直到你抱了一个乙级证书回来后,咱们这几个月的成果又都归零了。我这样说,你懂得我的用意吗?”

丁香一点也不懂。“既然如此,我只要为顾客服务就好,不一定得透过比赛来证实自己的能力。”

“话是没错,不过参与比赛有砥砺作用,胜利者把奖座搬回家,失败者则是赢回经验和希望。少有人一次叩门就功成名就,我就是愈挫愈勇型的。”

“是吗?”丁香看着他,戳破他所布的幻影,“可是于姊跟我讲的却不是这样?他说你是少年得志型的,出道不过两年便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你听那老女人在吹牛!他隐忍大声咒骂于敏容的冲动,捺下性子鼓励道:“你也可以是,丁香。只要你愿意,在你过二十三岁生日前也可以摘下桂冠头衔。”

丁香听着他这番话,忍不住想起阿奇的姊姊雅珍,他是不是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是的话,难怪阿奇的姊姊会死心蹋地的追随他。

她半信半疑地问:“是吗?”

佟青云看出她眼里的怀疑,轻吐一句,“你得自己去试才知道。”

丁香没有正面答复,想了一下,说:“老师,可不可以跟我谈谈你的比赛经验?”

“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谈的?”佟青云见她不悦地将脸别过去后,清了喉咙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拣重点说。”

于是他把自己苦学的经验慢慢道出来,他告诉她,除了个人的手艺外,能不能在赛场上脱颖而出,人为外在因素引响很大,譬如试题的选定、评审的品味偏好和素质,尤其在大型赛场上,所挑选的模特儿够不够引人注目在赛前简直主宰了四分之一的定局。

另外,区域性的流行也有牢不可破的顽强防线,走日本线的设计师在欧洲吃得开,但到美国后却并不见得受重视,在美国的顶尖理发师一挪到欧洲,施展的空间却有限。

为什么?因为审美标准不同,流行角度不同,文化差异作祟,但就是因为如此,流行变化才会如此丰富、有趣及变化多端。

从他刻意避开夸耀自己的“战功”,丁香感觉得到他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种攀着名利不放的人,要不然他的发廊、学校和住家里早该放满诸多奖座才是。

“丁香,你想出去开开眼界吗?”佟青云天南地北兜上一圈后,把话题引到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上。“去欧洲、美国或日本闯一闯,如何?”

丁香甘愿当个不可与之语冰的夏虫,实在的说:“我负担不起。”

“如果有人肯赞助你呢?”

她瞥了他一眼,毫不动心的说:“还是不想。”

“为什么不想,很多人巴不得这个机会呢。”

丁香耸了一下肩,理不出头绪来。“为什么我说不上来,大概是我怕思乡、怕牵挂吧。”

“只要你想家,拨通电话给于姊便有现成的机票。”

她没有被他的话软化,反而轻声问了一句,“老师那么希望我出去吗?”

佟青云很诧异自己竟因为她这简单的问题迟迟不能开口,他深吸口气,考虑该不该对丁香透露自己的眼疾问题,但思及自己无法再把她当成寻常学生来调教后,平淡地说:“这事我不勉强,你若改变主意的话再跟我提吧。

还有,那绫这女孩你该记得吧?她目前已结束了模特儿的专业集训,成绩斐然,我打算这趟回国后,让你和那绫组成搭挡,争取三月在日本由潘婷公司所赞助的亚洲大赛,你得好好加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