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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爷都还没用饭呢。”

    那两个媳妇领命小跑着去了。

    “热水要不停地烧,将接生用的剪子用滚水煮透!每隔一顿饭的功夫,捧水进去给嬷嬷们洗手!备下的襁褓、小衣裳、布匹都给我拿出来暴晒,有多少洗晒过的常用褥子都拿出来,产床上褥子一脏,立刻换一条!”曦雨指挥若定。康王府的下人其实还是很有素质的,一有主心骨,立刻迅速动了起来。

    “很好。”曦雨满意地点点头:“姊夫,你现在去跟二姐说话,顺便告诉那几个嬷嬷,已经赏了她们的家人了。对了,往宫里报信儿没?”

    康亲王一愣,满脸呆滞,现在才想起来这回事儿。

    “回姑娘,沈女官已经让去报了。”有机灵的赶紧上来回话。

    曦雨翻翻白眼,点点头:“总算有个明白的。姊夫还不快去?”

    康亲王一溜小跑到墙根下,开始对里面喊话。

    曦雨换上一副笑脸,对那个头发花白的御医说:“让大人受累了。现还有一件要紧的事,烦请大人去将那些小衣裳、襁褓、布匹再检视一遍,安安大伙儿的心。”

    被康王拽得头昏眼花的御医好容易缓过神来,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去了。

    沈女官亲自捧着一个食盒急匆匆走进来。

    “这是什么?”曦雨挑挑眉问。

    “回姑娘,王爷一听见王妃要生了,就吼着让赶紧熬参汤。”沈女官一脸苦笑。

    “熬参汤……”曦雨把到嘴边的“脑残”两个字咽下去:“熬个参汤,用得着您亲自去?”

    沈女官也很无辜:“王爷生怕有人在里头下药,非要奴婢亲自盯着……”

    曦雨彻底崩溃了。

    “……姊夫真是个脑残。”曦雨摊在椅子上,很虚弱的说:“要害早害了,哪会等到生产的时候往参汤里下药……直接买通稳婆做手脚还容易些。”

    此刻一切都井井有条,送进热水的、送出脏污的来来去去,但不见一丝紊乱,个个人脸上都很镇定。

    “男人哪懂这个。”茉莉和她并排在院子中间摆上的大椅中坐着,低声:“康王爷也算有手段的,内院这些人们虽然有些小心思,倒没有歹毒的。阿宁那个性子,根本就不指望她能把这么大个王府捏在手心里。”

    曦雨头痛地抬手揉揉眉心:“等孩子生下来,她不想管也得管了。”

    茉莉一笑:“放心,咱们家二姑奶奶,看着大大咧咧,吃点小亏也不在意,这一旦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曦雨点点头,安王妃藏得那么深,最后还不是为了嬴淳硕出来应承了?

    几个媳妇捧着食盒走进来,从里面端出几碗鸡汤银丝面,正要奉给康亲王和曦展,被曦雨拦住:“都给我送进去,让王妃至少吃两碗。”

    也许真是那两碗鸡汤银丝面的功劳,曦宁在下午申时平安生下了小宝宝。

    丹朱笑中含泪捧着襁褓出来,激动地:“三姑娘!生了!是个好俊的小哥儿!”

    曦雨满脸带笑地迎上去:“来,让小姨看看我们宝贝!”说着从丹朱手里接过用襁褓裹着的小娃娃,只见一片红彤彤,像小猴子一样皱皱的。

    康亲王急得搓手跺脚团团转,众人囧在一旁:不是应该先抱给王爷看的么?

    曦雨抱够了,才心满意足地把小娃娃交给嬴太玄,沈女官早打发人往宫里和宗室府中报信,她进产房去看了昏睡的曦宁,叮嘱好好服侍,又交代别忘了请太医给哥儿全身检查一遍,这才捶着后腰被扶去隔壁房间里歇息。

    周遭明光灿烂,一片火树银花。

    这恍然是那年元宵,她和曦宁上街观灯的光景。

    身边没有曦宁,前面是一条街的人声鼎沸、接踵摩肩。

    正是那条“灯谜街”。

    曦雨着了魔一样,随着人流走进去。

    前面有一个摊子,摆了一片的桃花扇面儿、竹根笔筒儿、篾丝编的蝈蝈、珠子串的蜻蜓,挂了一排的琼聚珠编,光灿莹然。

    雍德帝穿着一身淡青长袍,站在那摊子前,对白发老丈说道:“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南西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老丈笑眯眯地将一个狭长的盒子递给他。

    他回过头来,看见人群中的曦雨,眉眼立刻柔如春水:“阿雨,‘众里寻他千百度’,朕找了你一晚上,你却在这儿。”

    曦雨猛地惊醒过来,摸摸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侍女在帘外轻叫道:“姑娘,可要起身?已是戌时了。”

    曦雨答应了一声,起身梳洗后,往隔壁看已经睡醒过来的曦宁。

    卧房内的灯光昏黄,柔和而温馨,曦宁靠着大枕头,满脸欢喜地看着睡在身边的宝宝,看见曦雨进来,柔声对小娃娃说:“小姨来了哦,请小姨给你取乳名好不好?”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哦。”曦雨在床边坐下,用指尖碰碰宝宝的小脸。

    “当然是真的,快想想。”曦宁催促。

    “不用想了。”曦雨看见被子上绣的葡萄纹样,很豪气地一挥手:“就叫葡萄!”

    “葡萄……”曦宁脸上立刻垂下了三条黑线。

    “苹果、葡萄,多顺。”曦雨沾沾自喜:“正好拼个果盘。”看见曦宁的脸色,又改口:“要不香蕉?橘子?”

    “……还是葡萄吧。”曦宁抽着嘴角,起码比香蕉好一点。“你快去前头用饭吧,我已经吃过了。”

    曦雨答应着,又亲了亲葡萄,便起身到前厅去。

    一脚刚跨进前厅们,便愣了一下:康亲王陪着雍德帝刚要就座,显见是才进来。

    “吾皇万岁。”曦雨蹲身行礼。

    “不必。”雍德帝很高兴,冷厉的面色柔和了许多:“朕在宫中得报,皇室又添了新丁,高兴得很。等不及满月抱进宫请安,现就出来瞧瞧。康王。”

    “是。”康亲王恭敬地应了一声,命把小哥儿抱出来给圣上“御览”。

    葡萄被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出来,小心翼翼地交到皇帝手中。

    雍德帝显然是没怎么抱过孩子的,葡萄在襁褓里动了几下,哼哼唧唧,小脸通红,眼看就要张嘴大哭。

    皇帝眉头皱着,几乎手足无措。

    曦雨舍不得外甥不舒服,连忙上前伸手轻轻托住,雍德帝立刻明白过来,随着她手劲调整了一下姿势,葡萄马上平静下来,蜷着小手睡得呼呼的。

    雍德帝抱着葡萄仔细端详,沉吟道:“不用等满月了,现下便可赐名,‘颂’字如何?”

    康王立刻跪下谢恩,皇室的规矩,孩子满月站住了,方可赐名。现在葡萄被提前赐了名字,即使是未满月而夭折,也可以按康亲王嫡长子的身份葬入皇陵,而不是像那些没名字的小婴儿一样悄无声息地被草草埋葬。

    雍德帝静静地看着葡萄,忽然有些辛酸:“兄弟三人,如今你们两人都已有了嫡子,唯朕膝下犹虚。每思及此,隐痛难言。”

    康亲王呐呐的,此时说什么都不好。

    “罢了,”皇帝重展笑颜:“快起来罢,这是你的嫡长子,要大办满月,不必顾忌。”

    “遵旨。”康亲王精神大振。

    雍德帝伸手,将葡萄抱还给曦雨。

    曦雨伸手接过,两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交汇,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一处酸痛难忍,无法承受皇帝的目光,重重转过头去。

    生查子

    到了满月的时候,葡萄已经是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刚出笼包子一枚了。康王府大操大办的满月宴上,苹果宝宝和葡萄宝宝两只水果包子萌翻了所有人。

    到了腊八该准备过年的时候,葡萄宝宝已经可以认人了,张着小肉爪要抱抱的模样更是可爱到不行。

    曦宁带着葡萄亲自回娘家送腊八粥,葡萄宝宝见到曦雨就挥着小肉爪要小姨抱抱,连亲娘都不要了,惹得曦宁嫉妒不已。用香米、糯米、红枣、葡萄干、核桃仁、白果肉、果脯丝、花生、桂圆熬制的粥柔溶欲化,曦雨小心翼翼地撇开米粒,用小汤匙刮了薄薄的一层粥油喂进葡萄宝宝嘴里,小宝宝黑眼珠大亮,挥着小手啊啊叫,表达“还要”的意思。

    曦雨被他逗得直笑,不敢喂多,只喂了几勺粥油,便让奶娘嬷嬷们抱着葡萄宝宝去找苹果宝宝玩了,和曦宁商量起涂山瑾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