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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该是元和二十八年的新年,朝臣们入宫庆贺,命妇们也要入宫,向太后、皇后拜年。

    温疏眉那阵子都住在宫中陪伴皇后,他晨起时得了差事,便也去了凤仪宫,行至殿前,正碰上温疏眉的母亲与宣定侯陆司明的祖母在说话。

    陆司明的祖母笑道:“我刚向皇后娘娘问了安,看见阿眉乖乖巧巧地坐在皇后娘娘身边,让人瞧着就喜欢。说来咱们两家原也相熟,两个孩子总一起玩闹。夫人若不嫌弃,咱们不妨结个亲家?”

    谢无那时并未多加留意。以他当时的身份,世家贵女不是他能肖想的人。他便径直去了殿后,去办自己的差事,连温夫人是如何答话的都没有听。

    现下,久远的回忆却忽而变得刺心了起来。他突然很想知道,温夫人究竟有没有应过那桩婚事,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城北的宅院里,吴太师岁数大了,常常深夜也睡不着。

    睡不着时,他也不愿干躺着,索性起来,在府中走上一走。行至西侧的一方院前,吴太师不经意的抬眸看了眼,便见院中灯火尚自通明。再走到月门前往里一望,意外地发现外孙竟也没睡。

    “司明。”吴太师走进院中,坐在石案边的少年起身长揖:“外公。”

    “坐吧。”吴太师也去石案边坐下,打量着他,“怎么还没睡?”

    陆司明抿唇,沉了一沉:“外公,我想回去参加科举了。”

    吴太师一怔:“好事啊。”说着面上便染了笑,花白的胡子都颤起来,“早就与你说过,你年轻,不要天天守着我。”继而掐指一算,“应是明年就有恩科?”

    “是。”陆司明颔首,吴太师欣慰地点着头,又问:“怎的突然想通了?”

    “我……”陆司明嗓中微噎,“我见着阿眉了。”

    吴太师愣了下:“哪个阿眉?”

    “温伯父家的千金,您不记得了?”

    他这样一说,吴太师当然记得。

    沉吟半晌,吴太师却是一叹:“如今温家失势,她又……咳。你外祖母当年与她母亲不过口头结了个亲,你大可不必这样放在心上,没有人会怪你。”

    “不是这样的。”陆司明却摇头,“我们当了那么多年的玩伴,这四年我很担心她。况且,我打听了,她这回来宁州,乃是……乃是随着西厂的人一到来的。”

    吴太师目中一震:“也就是说,前些日子咱们听说的那些风言风语,也是真的?”

    “是。”陆司明忿忿拍案,“阿眉怎么能跟那种人!我要考个功名,跟那混账要人去,”

    吴太师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少年人这般的血气方刚、一身正气,多少有些幼稚。西厂督主今时今日的地位,哪里是凭新科进士的区区功名就能叫板的?

    但少年人这般纯粹的正气与血气,原也不会维持多少年,此时此刻便是最珍贵的。

    该让他去拼上一拼。总归太师府还在,并不必惧怕西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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