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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细微的举动,甚至比先前那四年他对浓云馆的威慑更让她动容。

    楚一弦看了她半天,终是真真正正地信了几分,抱住她的胳膊:“若是这样,那便也好。别的事都不打紧,我只怕你受欺负,他若当真肯护你几分,我也……我也可以不把他当个坏人看。”

    温疏眉听得扑哧笑出声。

    不把西厂督主当坏人看,对她们这样家世清白的京中贵女而言可真是难于上青天了。

    别苑里,谢无坐在书房中锁着眉,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下呈来的一封又一封信。要着手料理的放在左边,不太重要的就放到右侧,交给孙旭办去。

    蓝砂教主再度现身,

    管他呢,放右边。

    下一封。

    宁州温家的温静怡又重新定了亲。

    这大侄女不错。

    谢无咂咂嘴,把信放左边,打算着人备些礼送去添作嫁妆,就说是小眉送的好了。

    再下一封。

    京中放了榜,陆司明金榜题名,成了新科进士。

    谢无眉心跳了一下。

    他都快忘了这号人了,见了这信才想起自己还差了手下暗中盯着。但看着“金榜题名”四个字,他心里还真有点不安生。

    那日陆司明在船边与小眉说的话,他听见了。他并不怕陆司明打什么来抢人的蠢算盘,却不敢多想他若真的来要人,小眉心里会如何想。

    陆司明身负侯位、背靠太师府,还与小眉青梅竹马。

    谢无心底漫开一片看不见摸不着的慌意,视线凝在信上,久久不语。

    他最终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只得将信装回了信封,收进了抽屉。

    短短三日后,刚刚高中进士的宣定侯陆司明到了离行宫不远的陆家别苑。一封奏折随之递上,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宣定侯请旨迎娶前太傅独女温氏,求皇帝下旨赐婚。

    而朝中无人不知,温氏现下正在西厂督主手里。

    这封奏章倘使只是呈到御前也没什么,宫中大事俱有西厂把持,有些传言说就连许多朱批都是谢无提笔写的。这样的奏章呈上去,或许根本到不了皇帝眼前,连风声都不会让皇帝听到半分。

    但陆司明跪去了清凉殿前,将所求之事朗声读了一遍。少年人字句铿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行文潇洒刚正,情感也真挚动人。

    彼时谢无与皇帝恰都在殿中,凝神一听,便知事情遮不住了。

    谢无的脸色沉了下去,皇帝心底更生出一重烦躁。所幸蕊夫人陪在身边,才让他心情好了些。

    说来也奇,自那晚之后,蕊夫人好像突然转了性,愿意与他相伴了。这几日她便常在清凉殿中,姿态温和柔美地坐在一旁,与他谈笑。皇帝被伺候得心中大悦,暗想果然还是不能一味地纵着,有些事不进则退。

    眼下,蕊夫人手里正剥着一颗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