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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坐到床边,婢女上前为她褪去鞋袜,她怔怔的,忽而一声哑笑:“大过年的……我想了整日,也不知他今日会怎样过。”

    婢子鼻中更酸了,沉默了半晌,才迟疑着说出心底的不安:“殿下,您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谢督主是骗您的……”

    “他不会的。”女子摇一摇头,“他何必呢?”

    依当时的情形,他们母子已没什么值得谢无欺骗。如若他想斩草除根,给他们一人一刀,就什么都了结了。

    婢子紧抿薄唇:“可咱们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女子怔了怔,便也不说话了。

    足足五年,鲜有书信,更见不着人,偶尔递来的几次书信也只是让她等。

    她摸不清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但也只能信他。

    年初一,温疏眉自问起了个大早,梳妆妥当才知两个孩子都已在院子里玩了半晌了。她忙叫他们进来一起用早膳,谢小罗明显比平日兴奋,咯吱咯吱连啃了好几个春卷。

    温疏眉怕他吃得太干噎着,盛了碗粥放到他面前,问他:“遇上什么开心事了?”

    谢小罗把手里没吃完的一口春卷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外祖……外祖父今天不凶我了!”

    温疏眉微滞:“你去找他了?”

    “没有。”谢小罗摇头,“就……就是……”他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说话有些艰难。谢小梅在旁道:“外祖父自己同自己下棋,哥哥跑去捣乱!”

    温疏眉讶然:“这他还不凶你?!”

    她知道父亲素爱下棋,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爱独自摆开棋盘,黑白子同执,研究路数。

    这个时候若有人去搅扰他,他必定脸色一黑,吹胡子瞪眼。

    谢小罗瞪一眼谢小梅:“你胡说!我怎么是捣乱!”说罢一本正经地同温疏眉解释,“又没有人跟他下,自己怎么下嘛!我就去走了一颗棋,他说我走得还不错啊!”

    温疏眉听言安下心来。父亲素来惜才,她也是知道的。

    待得用完膳,她就带着两个孩子一道出了门,回谢府去。他们昨日过来不久,她就让人去谢府回了话,下人们便也未有什么平白的紧张。

    她唤来乳母,让她们带两个孩子去飞花触水那边看冰雕。径自进了卧房,推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温疏眉蹙起眉头,目光一荡,便见谢无还在床上昏睡着。

    她记得去年除夕她和他一起进宫参宴,宴上美酒不少,他只是浅尝辄止,如今这般,却显然喝了不少。

    她于是先唤阿井去厨房端了早膳来,才坐到床边去,推了推他的肩头。

    谢无浑浑噩噩地皱起眉:“滚……”

    “督主,时辰不早了。大年初一,宫里无事吗?”

    轻柔的声音传进耳中,驱散酒意,谢无蓦然睁眼,愣了一愣,视线聚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