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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就连一旁押刑地士兵也看着闹哄哄地场面发起呆来,倒是正闷的无聊的监斩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惊扰了美梦,睁起睡眼大叫道:“啊啊!是有人劫法场吗?唉呀!咱们得往哪逃呀!”

    身边的副监连忙解释了,他这才定一定神,找回了些许官威,大手一挥:“呆着做什么?把那三个漏网之鱼抓起来!”士兵们答应了纷纷奔下台去,可群情激荡,一时半会却哪里挤的进去。

    行刑手也很稀罕这样的场面,难得的插曲,多新鲜呀!

    本来能从满门抄斩里逃掉,就已经够新鲜的了,居然还来法场,这岂不是天大的奇事吗?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上的刀,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下,却忽然听到身边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那是……

    二人同时回头,看到那瘦弱的一身是血的犯人竟然正生生地朝前扑去,他整个人是被牢牢捆在一根大木桩上的,手脚皆绑,又有鱼网缠身,按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弹一下。可眼前这人却分明是瞪大了双眼,正以朝前倾倒之势向前迈步。更让两那行刑手乍目结舌的,是方才他们听到的那奇怪的咔咔声,居然是那木桩发出的。

    这还了得?两人慌忙上前扶正木桩,监斩的士兵也上来几个人重新又多加了几条绳索。那犯人受了阻止,却依旧没有死心,拼着命地朝前,结实地鱼网就这样陷进了他的肉、他的牙、他的眼球……满脸鲜血地他,依旧须发贲张的看着台下的一幕,破裂地眼睛中,忽然流下两行血泪……

    尽管士兵们挥舞着武器呼喝不停,可人潮汹涌,却总是将好不容易才进去一点的他们又给推到了边上,这样了几番之后,正当他们要再度前进时,人群中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有人被高高扔了出去,随即那片位置顿时空出一片来。

    只见一个黑须大汉手抱着一个十岁大小的女孩,叫了声:“快!”就翻身跃上一边的屋脊,几个起落之间,顿时已经远在数丈之外。

    这一幕实在太过意外,众人还在茫然之中,却听另一角又是一声大叫,有人以刚才一样的姿势被扔了出来,一个青衣汉子正将那母子扶起,因那女子虽然牢牢抱着怀里的小儿子,可身上却已近全裸,一道道地血痕青印触目惊心,这情形倒让那青衣汉子一愣,可也就在他这一愣的功夫,回过神来的士兵们已经迅速地朝他冲了过去。

    百姓们开始惊恐地朝后退开,让出好大一片空地,士兵们层层围上,几把当先的兵刃都被这人举剑挡开,众兵士立刻举戟将他困在其中。

    刚刚才又有点昏昏欲睡的监斩官这一吓又给吓醒了来,抱着椅子后面,却是大叫:“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胆敢劫……劫法场……不……不要命……命了么?”

    那青衣人持剑在手,挡在妇人身前,妇人怀抱着小儿子,二人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周围百姓士兵的目光少不得在那妇人身上留连不去,青衫人正愤怒地思忖脱身之策,却听长街那边忽然蹄声大做,先前那个黑须大汉骑着匹高头大马朝这边奔来。

    众士兵见到无不哗然,围在东首的人立刻分出来反向围去,将他二人隔开。与此同时,弓箭手也准备齐全,在士兵中间竖起人形屏障,副监斩看主监官儿头也不抬,只一味躲藏,便上前喝道:“你们束手就擒吧。”

    青衫人也回头叫道:“大哥,你先走!”

    “不,要走一起走。”

    “救得一个是一个……”他正说到这里,便听得风声疾急,几支利箭朝着他飞射而来,他举剑挡开几只,却不料身后的妇人忽然跨出一步,任由一支利箭穿过她的胸口,青衫人大惊来扶,却听她睁开眼睛喃喃道:“求你……救卿儿……”说罢头一歪,已经没了气息。

    青衫人俯身去看,她怀中的小儿却是早已停止呼吸,看来死去有时了,原来白夫人见儿已死,不忍拖累二人,自行了断了性命。他满眼愤恨,怒道:“你们这帮狗官……”

    风声破空再响,又是一批利箭飞到,青衫人一面挡一面大叫:“快走!”黑须人见此情此景,也知不能再耽搁,将缰绳一提,那黑马顿时人立起来,飞快地掉头冲了出去。哪知此时在他们的身后,几名弓箭手嗖嗖连发,迅捷之极。黑须人左手抱紧怀里的女孩,右手长剑急挥,啪啪啪几声过后,几支断箭落在地上,那一马二人却冲出重围去了。

    白韶卿只觉全身都痛,神志虽然有些昏昏沉沉,可她却始终没有容许自己晕厥过去,即使斜靠在这大汉怀里,看着不远处母亲和小弟惨死的情形,虽然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眼睛也疼痛地流不出泪水,却始终咬牙坚持,不能晕过去,如果能逃得生天,那一切才刚刚开始呢!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幕,一定要!

    身下的大马撒开四蹄,朝着城外飞奔而去,经过城门时,有几个士兵向前阻挡,却都被它纵身越过,两边风声如刀,身后那男子声音低沉缓慢:“白小姐,你伤的重吗?再逃一阵……就给你包扎伤口。”怀里的人点头表示赞同,却没有说话。

    再走了一段,眼前便是一条大河,这是分隔楚纪两国的分界线,大河那边便是纪国,一个很小的国家。白韶卿虽然三步不出闺门,可自小在父亲的书房里却看惯了《四国志》、《史录》这样的书籍,对这个小国也算略知一二,她无力一瞟了瞟四周,这人是要过河吗?为什么没有船呢?

    可这念头才刚刚出现,她便觉身后的人忽然离开了自己,随即又听一声沉沉响声,像是有重物掉在了地上,她忍痛转过头去,赫然惊见那黑须汉子四脚朝天地跌在地上,他的颈部腥红一片,还有鲜血不停地涌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