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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来到仙华宫时,白韶卿还未就寝,她正倚在窗前,任徐徐地晚风吹散着自己的湿发,黝黑的夜空上孤零零地只有一个月牙儿,看上去,有一点冷清。

    这个陌生的地方,看似雍荣华丽地高墙内,竟是如此冷寂。向氏神山虽然也是冷清的地方,可却和这里不同,这里的冷,是能透入骨髓的,自每一根房梁、每一片砖瓦里渗透出来的寒意,是拒绝光芒的魂魄、是深深掩埋的白骨发出的气息,任是怎样温暖地阳光也无法驱散。可是她还要在这里住下去,年年月月,久到如今的她每当回想都有一点惶恐不安。

    听到宫女来报,她倒是愣了片刻,没想到深更半夜,秦嘲风也是说来就来,一路走来,这位秦王的自负随性,她也算充分见识到了。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换好了衣服,可是头发刚洗,无法盘束,只得由它垂着,只用白纱蒙面迎了出来。

    秦嘲风的心情无疑是烦躁的,当初做太子时立下的豪言壮语,登基后立刻付以雷厉风行的实施。皇榜一出,各国的贤能纷拥而至,那是何等的荣光与欣喜!年青的自己曾经在那群人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热诚,知己的共鸣。秦国一帮老臣无法理解他的改革么,那有什么关系?如今有人懂了,有了和自己一样充满活力,永不言败的这许多年青的心,他一定会做更好,比父王好,比任一位秦帝都更出色。

    可是,一时的激昂过后,没想到却留下了这么多无法计数的烦恼。秦国的官员牢牢把守着自己的地盘,拒绝一切非秦者参议,对新晋的外国宫员拒之千里,甚至共然在朝堂上争执,冷嘲热讽。而新晋的贵族们倚仗着国君的重视,自身的才能和地位,深信一步退步步退的道理,亦是寸步不让,用尽一切力量给予还击。

    从开始的隐忍劝说到后来再也按捺不住的雷霆大怒,秦嘲风自问不可谓不努力了,可是收效太小,而烦乱太长,在一次忍无可忍的暴怒下,他当朝说下了再在朝堂上争执,斩无赦的君令。

    此令一出,朝堂上确实冷静下来,可随之一起冷淡的,却还有群臣议政的热诚,而这种在强压下控制住的火苗却朝着宫外,民间,私宅,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

    政务未进,群臣却已不合,真要杀,能杀得了几个?更何况,这里面谁是谁非,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有定论的。

    秦嘲风一路皱眉,思忖着恼人的心事,待听得身后严林轻唤,才知已经到了,这才抬头朝前望去,一阵微风吹拂过他的脸庞,只见不远处的宫门下,伫立着三个白色的人影,当先一人上前几步,敛礼轻唤“陛下。”

    和往常一样,这声音冷淡而轻朗,可是今天听在耳里,秦嘲风忽然为之一愣,片刻前纠缠不去的烦忧似乎减轻了许多,因着这声呼唤,他忽然,能感受到夜风了。原来是如此清凉,沁人肺腑的舒服呢。

    严林看秦王发呆,慌忙在一旁道:“国师还没就寝那太好了,陛下正有事想和国师相商。”

    白韶卿垂头垂目,应声“请”,让在一旁。

    秦嘲风点头笑笑,提步自她身边擦肩而过,鼻中又闻到了那股异香,他的脚步不着痕迹的顿了一顿,这才进宫而去。

    三人坐定下来,严林慌忙将今日之事说了,在这女人的面前,他总是有点心慌,好似没办法安静下来,恨不得立刻拉着秦王远远走开。

    白韶卿深思片刻,才道:“臣请问陛下,陛下授臣何职?”

    秦嘲风自进屋里起就一直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此时听她问起,倒真是一愣,回了回神,才道:“国师。”

    “那再请问国师所施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