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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坐在树影中的人影忽然一跃而出,身在半空的同时,她的剑,出鞘了。

    如向大地堕落的星辰,那剑光划破长空,带着惊人的尖锐,嘶声嗷叫。劈、削、斩、挑、每一招每一式都迎着夜风,仿似那无形的风是她的敌人,她逆风而上,将温柔地夜色团团搅乱。雪白的身影挥舞出一片几乎相连成幕地剑光,身畔的树叶碎草被她的风势所带,慌张抖落在她的周围,而她尚不尽兴,誓要将一切颠覆。

    她的剑,有一股横眉怒目地气势,坚毅地如男子一般地招式,每一个剑花扭转,横掠,都是永不回头的决绝,她的恨,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温柔地月光反印在她的剑光上,立刻变成了冷冷寒光。

    秦嘲风没来由地微微一惊,心里竟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不想要这样一个,敌人!

    当然,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他的目光很快回复到了片刻前的欣赏与震憾。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呀?分明是不堪一握的娇小腰身,柔软无骨般地手腕,他曾经两次握过她的手,每次都是纤细之极的感觉,却没想到那样的一双手竟能挥舞出这般气势地剑光。

    一个风华正茂地少女,可说话却是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她似乎很少笑,或者准确的说,她的心里,也许有不为人知的仇恨。神秘地向氏,究竟是如何培养了这样一位少女,她没有这个年龄应有的欢畅轻快与明媚的笑脸,似乎不懂得如何挥散这个年岁的快乐。秦嘲风暗自叹息,目光无法移动地留连在她的身影上,直至许久之后,她才收住剑势,在原地静站片刻,才见她抱起长筝,雪白地背影慢慢消失在树影中。

    这一个夜晚之后,秦嘲风发现自己很留恋那晚所见,他时常在这个时分醒来,而她的琴声也总是准时响起,只不过并不是每一晚她都会舞剑。更多的时候,她所弹奏的,是一曲意境深远地无名曲,如高山流水般徐徐而过的静寂与安宁,使得他仿佛也能从中受到洗涤。时常在这样的夜色里,仙华宫门外垂首站立着小个子的太监,而宫门内,隔着长廊,他和她分立在庭院两旁,他静静地凝神注视,她则专注地弹琴。

    一天热过一天,转眼小暑到来,白韶卿来秦国已有数月,她平日不用参理朝政,都是秦嘲风主动来仙华宫询问她对一些事的看法,本来这样的情形,应该是她应召入正阳宫答话,可是秦嘲风好像比较喜欢亲临仙华宫,自然也不用她费足了。

    她在向山四年,所过的是清淡的日子,所用所食都和其它弟子无异,有时为了练功,随玄慎子关闭,还会过的更清苦些,她也自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来到秦国之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只要是她多挟过一筷的菜肴,第二天御厨必定还会准备。她习惯吃蔬果,仙华宫四季水果就从不间断,其新鲜应季程度甚至可与正阳宫媲美。她一直白纱蒙面,长发也只是用一只向天颜的姑姑送给的银簪束就,身上所穿也只是白色麻衣,可是掌管行装的御服馆,却给她送来了成箱的白缎,丝质柔滑,一看就是稀有的上乘之物。白韶卿毕竟是相国千斤,东西好坏,那是一眼就能认出的,如此精致的布料,应该是皇室御用之物,她以理回绝,不愿接收,那箱白缎虽然退回了,可她的衣着用度还是不着痕迹地大大改善了。

    初时她以为这些都是皇后的特意安排,可是皇后在后来的拜访中所流露出的神色却又打消了她的这一想法,既然不是皇后,那还能有谁呢。白韶卿想明白这层,倒不再在意此事了,秦嘲风这个一国之君,总有些别人不太能理解的随性之举,说到底,她只是他的臣,如今她为其谋划献力,他也许只是想给予一些回报罢了,对皇帝而言的举手之劳,她自然也就不再为此事伤神了。

    七月的一个傍晚,她用过晚膳后很难得地离开房间,正走到回廊一侧,就听那边传来两个极轻地声音,正是两个小宫女。

    “正有两年了呢,皇上可真是痴情人。”

    “两年有多了,当时玉妃进宫时,我才只是正阳殿外的小侍,如今我终于做到了内宫宫女,可是玉妃娘娘,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