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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韶卿清楚感觉到冰凉的江水将自己迅速覆盖,江里似乎很深,深到她一直在下堕,却怎么也掉不到尽头……是直接便去了阴间吗?她迷迷糊糊地想,可她是真的不想死呀!她有很多心愿,她还承诺了郝杰,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不想死呀!

    那个少年,他会救自己的,他答应了,一定能做到。

    她的脑海中始终环绕着这两句话,深深地寂静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到了痛感,自己的身体好像时而被火烤时而又被冰水浇,时冷时热,全身剧痛,可是与此同时,总算也能感觉到朦胧地亮光和说话声,虽然身体太沉,一下也动弹不了。嘴里时有东西灌入,时苦时淡,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从被动的吃到努力地咽,她渐渐有了知觉,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几时才醒呀?”

    “是不是死啦?”

    “我娘就是这样滚烫滚烫地,没几天就死了……”

    “闭嘴,她才不会死。你再乱说我倒要揍死你先。”

    “我这几日都没吃饱……大哥,我还要分东西给她吃吗?”

    “当然要了,你们每人都得分给她一点儿。”

    “那要多久呀,她几时才醒?”

    “……到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啰。”

    “那是几时嘛?”

    “……我怎么知道……”

    小声的争吵近在身边,可白韶卿就是无论怎样努力也睁不开眼睛,这个身体好似不是她自己的,明明已经能听能有感觉,却没办法回应。

    有人把她的头扶起来,往她嘴里灌了东西,流质的,分辨不出什么味道,自喉间缓缓滑下,她虽然感觉不到饥饿,却也知道正是这些东西在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是身边这些不同声音的人分给自己的一点食物,怎么能这样依赖着别人的照顾呢,她心里发急,努力将焕散的思绪围拢一点,一分一分地强迫着自己,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她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月亮。

    被什么截成两半的月亮,挂在离她极近的地方,仿佛伸手可及,晕亮的月光淡淡地撒在她身上,身边却是安静的,听了听,又有些细小地酣声传来,远远近近的地方,好像睡着不少人。

    她努力动了动头,触鼻闻到一点柴火的味道,离自己不远的地面,还留有一点温热,她尝试着伸手出去,却像是碰到了树枝,发出一点轻响。

    她忙收回手来,身前却忽然扑上一张脸,挡住了月光,只感到那鼻息近近的,声音似曾相识“你醒啦?”

    随着这声音,身边顿时响起更大的动静,好些人同时朝她扑过来“醒啦?”“她醒啦!”带着欣喜地语调说着一样的话,可感觉却有些恐怖,因为全都黑糊糊地,看不清面貌,像一只只小小的兽。

    白韶卿只得冲着靠自己最近的那张黑脸笑:“我醒了,谢谢你救我。”

    “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果然是那少年的声音,他顿了一顿,叫道:“都围上来干嘛?点火呀,那谁……金子,把粥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