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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拖了十日左右,齐云开有些燥动起来。这么大的声势放出风去,每日夜间府内外安排的密密层层的暗卫,都是为了让那人上勾,按道理她既然是寻仇,就应该时刻窥探着齐府里的动静才是,生病卧床这么好的机会竟不能将她引到榻前来,莫非她已经离开楚京?那她当时又为什么要来呢?她对当年的事究竟知道了多少呢?

    整日被这些杂乱的念头消磨着,齐云开的耐性终于耗尽,更因为时日拖的越久,宰相病重所引发的另一场事端就越是迫在眉睫,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不得不开始“恢复”。

    这场病来的势头凶凶,好的却也是莫名其妙的快,楚臣们看到半月前明明病的要死的宰相,转眼间又谈笑风生地出现在眼前,无一不是赫然一惊。齐宰相这分明是在示弱呀,他这一回又是在提防谁呢?当然,无论群臣们做着怎样荒唐的设想,齐云开也只有用比往日更加柔和地微笑来面对,只有在回到齐府时,才将一腔狂怒发泄出来。

    自从他病好后,脾气愈发的暴躁,别说府里的下人,就是小满如春两姐弟也不敢轻易去接近他。众人对他的敬而远之倒也逐了齐云开的心意,他一直都是慈爱的父亲,仁厚的老爷,虽然让眼前这桩事气的反常,却也不愿因此让自己苦心经营数十年之久地形象随之破灭。何况自己确实有许多事需细细回想,生人勿近,也能给他更加平息自己的时间。

    夜已深了。就连一直在门口等候的管家都被他遣了下去,屋里烛光摇曳,将他回来踱步地影子映射在窗上。

    只不过是一个人一首诗的重现,竟让他近日连夜失眠。当初凌迟的惨状他自然是避不出场的,可奉命去看过的管家回来后,从他颤抖不停面无人色的讲诉中得来的讯息,却依旧对齐云开产生了巨大的震慑。以至于开头那几年他总是郁结难散,脸色青黄,后来才好不容易慢慢调理过来了,可哪知时隔这么久,一经想起,那份钻心地寒冷还是会涌上心头,打骨头缝里都透出寒意来。

    他紧皱着眉头,正在出神,却听身后轻轻一响,有人走了进来,他只道是管家,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不是让你退下吗?又回来做什么?”说罢也不理他,也不转身。

    哪知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心中更添不快,满脸怒容地回过身来就待开骂,可眼前却哪有管家的身影,分明是一个青衣人正站在厅中,正静静地朝自己打量。看仔细了,原来是儿子的书僮。

    他自鼻子里哼了一声,正要沉声发问,脑中不知怎地忽然灵光一现,邵青!白家那丫头可不就叫韶卿么?他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人,此时就看他,只觉得此人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他不由自主退开一步,心如电闪。是他?是她吗?

    却听眼前那人幽幽然地道:“多年不见了,齐伯伯。”

    齐云开耳边轰然炸出一个响雷,这声音……竟和平日里那书僮微微有些暗哑的声音不同,难怪自己从无察觉。眼前这人分明就在眼前,可他不是他,他是她了。

    想到当时手下人拦不住追不到那个编曲的人,难怪自己装病,对方仍然无动于衷,原来她就在自己身边。

    他巍颠颠地伸指向她,只是喉间咯咯做响,竟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