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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一场雷雨带走了一天的暑气。

    清晨,园子里难得飘过几丝夏风,凉凉的,吹得人心情格外舒爽。

    碧绿莲叶随风轻舞,昨夜残留一滴雨珠,仿佛一粒明珠顺着叶脉俏皮打着滚。

    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着张小果贴着水池边缘慢慢散步。

    若不知情,远远瞅一眼,许是要误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怀了身孕。

    张小果借上茅房之名,无疑是想逃离房间。

    她怀疑浑身无力的罪魁祸首是房里那只奇怪无比的香炉。

    可是,在园子里逛了老半天,她身体里依然找不到一丝力气。软绵绵的,蔫得好似霜打的茄子,难看得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婢女并没有太深的城府。张小果旁敲侧击,轻易就打听出这座听雨小筑其实是星月谷设在江南的一处别院。

    原来那陈伯大费周章地把她逮来真是为了替少主风尘找“黑寡妇”的解药。

    两个婢女搀着张小果缓缓走向池边小榭。

    陈伯走之前关照过她们,只要不跨出听雨小筑的门槛,她爱去哪里就带她去哪里,由她去。

    婢女们很是好奇,这位看似病怏怏的姑娘究竟是陈伯什么人,脾气古怪的他为何会对她如此关照。

    她们想问张小果,却又不敢开门见山地问。好奇一个不小心会害死人的。可是不问,心里又痒的慌,八卦可比跳蚤虱子厉害,拍死了留下的疤还能痒上好几天呢。

    “姑娘,陈伯对你可真好。”两位婢女相顾一眼,左边那位笑吟吟地说。

    好?张小果猛地咽下口水,险些咬破自己舌头。“好,可不是么。”她歪着嘴角对她们二人微微一笑,道:“不瞒二位姐姐,其实陈伯就是我师傅。”

    闻言,两个婢女眼睛忽的一亮。果然有关系,而且关系还非同寻常。

    瞧陈伯对她的态度,这位姑娘是陈伯爱徒绝对错不了。难怪平日里阴冷得仿佛僵尸一般的陈伯今日破天荒地笑了。

    既然是陈伯的爱徒,可得卯足劲好生伺候她。

    两个婢女又相顾一眼,一左一右捏住张小果手臂,笑眯眯地说:“姑娘哪里酸?我们姐妹俩的手艺很不错的。”

    张小果不由一愣,心道:这两位姐姐是装傻还是真傻?我分明是信口乱诌的,她们这么容易就信了。既然如此,咱也不能辜负她们一片好意,何不好好享受一番?

    于是,她羞涩一笑,脸红红地说:“怎敢劳烦二位姐姐呢。”

    婢女料定张小果是在害羞,一面絮絮叨叨地说这完全是作为一个婢女应尽的职责,一面搀着张小果把她扶回了房间。

    张小果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在床上趴好。

    两个婢女,一个在前给她捶背,另一个在后帮她捏脚。

    她闭着眼睛享受。这日子啊虽然苦,可是只要你愿意,再苦都能找到点乐子。

    “姑娘,轻重好吗?”婢女轻声问。

    张小果懒洋洋地“嗯”一声,继续享受。

    捶背那位婢女朝捏脚那位使个眼色:陈伯的徒弟挺好说话的。

    捏脚那位双眸闪烁,立即回她一个眼色:嗯。咱们姐妹俩或许有救了。

    ******

    听雨小筑既然是星月谷设在江南的别院,自然奢华无比,光后园就有一百多个房间。

    前园在距离后园三里处。两座园子一前一后,中间夹一个花圃,鹅卵石铺的小径弯弯曲曲,左侧小桥流水,右侧紫藤花攀着石亭子次第开放,清幽如画。

    张小果在后园客房,自然不知道前园发生的事。

    可是陈伯在前园,却对后园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端起茶杯微抿一口。身边恭恭敬敬立着一个家仆。

    那家仆一本正经,低声说着什么事。

    陈伯一面听一面点头,许久,搁下手里茶杯,浮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家仆不小心瞥见陈伯脸上表情,眼睛一闪露出些许好奇与疑惑。

    陈伯一张笑脸极其怪异,笑容僵硬仿佛石刻而成。他分明在笑,却看不出一点笑意,倒是眼底射出无数寒气,看得家仆浑身一颤。

    目光相触,那家仆惊慌失措,一双腿情不自禁打了个软颤。

    正巧此时,外头有婢女进来禀报说:“陈伯,有客来访。”

    陈伯敛去笑意,挥挥手让那婢女带人进屋,又示意家仆退下。

    那家仆如临大赦,匆匆往外头跑,待跑到门外,手伸到后背一摸俨然已经湿透。

    婢女退出房间,很快就带着一个年轻男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