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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凯的父亲听到张超喊了苏小北一声苏书记,又见他对苏小北毕恭毕敬,以为是什么大官,忙谄笑道:“苏书记,我是刘凯的父亲,我叫刘安鑫。今天孩子犯下这样的大错,是我教子无方,还请您高抬贵手。”

    苏小北冷着脸说:“按照学校的规定,赔礼道歉,记大过”。

    刘安鑫听到苏小北的话脸都绿了,强露出一丝笑容说:“赔礼道歉是应该,但是这记大过,您看看能不能就算了。”他咽了下口水,又苦笑道:“记大过是要记入学生档案,对他以后考大学都有影响的。孩子还小不能背上污点。”

    “那我们的孩子就要背上小偷的罪名吗?生活已经对他不公了,我们不能再落井下石。”苏小北顿了顿,接着说:“李晓冬是农村的孩子,家里穷,能进入这县重点高中他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当你们的孩子在上兴趣班时,他在河边放牛。当你们的孩子在上英语辅导班时,他对着录音机一遍一遍学习英语单词。他生火做饭、干家务、照顾妹妹,一切生活琐事都结束后,再拿出课本认真写作业。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的人就出生在罗马,而有的人却要赤着脚把路趟平,历尽千辛才能到跳出龙门。我觉得富足不是炫耀的资本,贫穷也不是低人一等的羞耻。教育要先教会做人。”

    苏小北的话虽然很轻,但却掷地有声。瞬间,会议室便陷入了沉默。

    许久,校长缓缓开口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学校也有责任。这些年我们太过看重成绩,忽视了道德教育。苏书记,两个孩子毕竟都还小,能不能尽量不影响他们的将来。这是我们办教育的原则,也是我们对学生的期许。”

    苏小北想了想,然后望向李晓冬说:“冬子是受害者,这个决定权还是交给他吧。”

    此时的刘凯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惊恐的望着李晓冬,生怕他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

    李晓冬面对众人的目光显得有些紧张,他没有想到苏小北要自己做决定。他看了看刘凯,又望了望坐在一旁的李得福,轻轻的说了三个字:“算了吧。”

    刘凯似乎不敢相信李晓冬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自己昨天的做法太伤人了。他轻轻喊了声:“晓冬。”

    刘安鑫听到李晓冬的话长舒口气,指着刘凯骂道:“混账玩意,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我都替你臊的慌。”

    苏小北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觉得他没有看错李晓冬。他说:“过可以不记,但一定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做检讨。”

    刘安鑫听他说完,急忙答道:“这是应该的,犯了错就要好好反省。”

    李晓冬的事情解决完已经是上午十点,出了会议室,刘安鑫递上一张名片,说:“我这些年忙着做生意忽视了孩子的管教,这件事给也我上了一课。钱挣的再多忽视了孩子的教育那也是得不偿失。我也是农村人,受过穷,吃过苦。总想着挣大钱不让孩子走自己的老路,现在想来有些片面了。”

    苏小北见刘安鑫是个实在人,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便把名片接在手里,说:“他们两个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应该成为好朋友,而不是竞争者或是仇人。”

    刘安鑫点着头。

    这时,李晓冬突然从教学楼追了出来,冲着苏小北露出会心的笑,然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李得福有些目瞪口呆,对着苏小北不可置信的说:“他说啥?”

    苏小北笑了笑,说:“他说中午了要吃饭。”

    东临县是沿河而建,几乎所有的主路都是东西走向。沿着交通路往东,直行十公里有一处梧桐林,梧桐林的后面有一座梧桐别苑,宽大的树叶,熙熙的蝉鸣,让人有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幽静与灵动。

    徐茂林在这里有一座私宅,是刘小军送给他的。他心里烦闷了就来这里休息,这块地方除了秘书陈冬,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陈冬见徐茂林烦躁,便给他沏了杯清茶:“徐县长,巡查组看起来并不想跟我们搞太僵。那个高洋也是来者不拒,礼貌有加。”

    徐茂林端着茶并没有喝:“他如果拒绝了倒还好说,相反,越是和蔼可亲越是心里有鬼。蔡永斌昨天打电话了,说我被提名东临县委书记的事情马上就要上常委会,这个关键点上千万不能出乱子。”

    陈冬听到这个消息似乎也很高兴,说:“您这是实至名归。”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份名单交给徐茂林,说:“徐县长,这时省委巡查组要约谈的人员名单您看看。”

    徐茂林接过名单,边看边说:“巡查组见了谁,谈了什么内容要第一时间掌握。即使有什么不利的事情,也会有时间周旋,不要搞的太被动。”

    陈冬点点头说:“好的。”

    巡查组约见的人员并不多只有二十六个人,在这些人当中,十七个是他的“徐家军”,八个中规中矩不会说他的好话但也绝不会捅娄子。唯独一个人让他头疼,那就是苏小北。

    苏小北的名字在名单的最后一列,职务是桃花村第一书记。

    徐茂林指了指这个名字,有些严肃的说:“差点忘了还有他?”

    陈冬看到徐茂林的手指在苏小北的名字上点了点,又看出徐茂林不满的情绪,忙解释道:“这是省委巡查组提出来的名单,我们也只是配合。”

    徐茂林并没有听陈冬解释,而是自顾自的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陈冬见徐茂林并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松了口气,说:“在桃花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围着土地打转转还能做什么。不过听说他前些天到农业局绑了一个技术员,结果人没带走,反倒被农业局的人打了一顿,都惊动了当地派出所。”

    徐茂林并没有像陈冬一样幸灾乐祸,反倒郑重的说道:“苏小北是个人物,他敢想敢做,主意很正,就是身上的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