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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工作还算清闲的沈娅最近手头任务有点多,很多上司和同事都把工作点名指派到她头上,她为人实在,难以拒绝,但任务一多,自然就有好的也有差的——有些采访对象怎么都约不到时间,连电话采访都没有门路,但她也不敢事事叨扰桑琴主编。大家都想着好好表现,自然她也不能例外。

    颜落追着薛远舟那笔投资假公济私地关注了很久,眼见着他敲定了邵榕的ST集团,那么邵榕的ST也自然就死里逃生了,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然后脑子里就盘算着见一见薛远舟本尊。把一份杂志策划案在《大华周刊》的例会上说得有声有色:“我们下月那刊的人物专访可以关注一下屏幕上这位神秘的华裔,虽然我们对他的商业背景有点熟悉,但是我们可以挖掘一些读者更有兴趣的他本人个人背景……”

    “颜落,这样我们岂不是有八卦之嫌疑?”桑主编打断了她的话,毕竟《大华周刊》不是一般的杂志,它们的定位不能如此低俗。

    “不是,”颜落并不介意这样的打断,他们智囊团几个高参打造每期主力栏目的时候就是在互相挑刺和批判中迸发思想的火花,“我们文章的主要依托还是商业,因为他本人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据说他的投资广泛,资产十分可观,没有官方确切的数据。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国进行投资,但是选择看似随性而至,我们都能勉强推测一点原因,这次他选择了我们S市,所以这个原因可以深入探讨一下——然后,我们又可以做一个专门去挖我们城市里的一些特色的辐射宣传报道。在这个过程中,S市一些企业有兴趣的话,我们还可以附带宣传做一些隐形广告,然后就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桑主编频频点头,她一贯欣赏颜落的发散性思路,不由去看身边的沈娅,“小娅,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屏幕上的是薛远舟年轻时候的照片吧,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尚没有一根白发,眼神依旧犀利,还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淡定从容……沈娅脸色极为难看,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浑身有着难以克制的战栗,都没有注意到桑主编在和她说话,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颜落偏偏挑了薛远舟做主题来核心发散?偏偏她还在台上继续对着电脑慷慨激昂:“但是我们这一期文章的亮点里,势必不能少了名人隐私,在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事业有成,魅力无限,很多人会关心他的感情生活,所以我们也可以在他本人允许下……”

    “他不会允许的!”沈娅不禁脱口而出,然后看到周围人奇怪的眼光,立刻觉出了自己的失态,她以前连提建议都是小心谨慎,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我的意思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平日里关于他的花边新闻少之又少吗?所以我觉得他本人应该很抗拒这些东西……”她的声音调整了一下,但还是有点尴尬。

    桑主编的脑子里迅速想起了一些事情,莫非……她打量着这个小丫头阴晴不定的表情。

    “是啊,”颜落把手里的文件夹轻轻合上,叹了一口气,“阿娅的顾虑很有道理,我在前期准备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因为我刚好有一点私人交情认识他这次生意的合作伙伴,所以如果能和他有一点接触机会的话,我相信他对我们杂志会感兴趣的,毕竟《大华周刊》和一般的杂志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所以我会尽量去尝试……”

    桑主编点了点头,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么,就由你和沈娅具体策划一下这个方案,尽快把具体方案策划交给我,这个月底那一刊主打或者下个月第一刊,另外再带两个人一起做其他的策划,比如你说的S城的宣传,让白姐挑个新人一起负责一下。”

    沈娅嘴巴张得老大,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已经散了会,桑主编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肯定又像是鼓励,把她那句请求推辞的话给压在了喉咙口。

    回了办公室,颜落还在激动着,“小娅,你说我们这次能不能一炮而红啊,要是薛远舟真的答应了这样的访谈,见识了这样的人物,我人生真是无憾啊。”她满面憧憬,干劲十足,看到沈娅苦着脸,“别这样嘛,我还从未见过你这么没斗志呢,你连省长市长都能见,不至于怕了一个商人吧?”

    “我还真是怕的。”她喃喃道。

    颜落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想逃却总也逃不了,叹口气,希望他能一口拒绝,可是凭他的本事,会不知道自己在《大华周刊》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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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远舟与邵榕的ST签约那天,听得他一句不情之请的时候略挑高了眉头,然后听他说了很长一段话以后,“大华周刊”四个字还是让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这就是邵榕与霍启安最大的不同,喜欢迂回的政策,而霍启安就是很直来直去。其实,薛远舟还是更喜欢后者的干脆利落,如果不是因为霍启安松口,他并不想给邵榕这个机会。

    “薛先生,他们会把访谈的问题先给您过目,如果你不放心的话。”

    “那就不用了,我自然会酌情回答。”他本来还想如何不动声色地再接近蓝蓝,这下倒省了不少麻烦。

    访谈?却没想到薛远舟居然宴请他们一个“工作团队”:吃饭,还可以带家属?哪里有这么平易近人的大人物?

    司马昭之心——沈娅是很想拒绝,但如果不去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他是真心的吗?左右那么多人,他总不至于会说什么不该说的。或者,她甚至在期待什么,那晚他落在腮边的吻还有着余热,她一个人太渺小,改不了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