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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娅趁莫怀珏失神的瞬间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那双沾有她孩子鲜血的手!或许只是出于本能,两步一跨就走到了薛远舟身旁。习惯是一种让人无法摆脱又不得不遵守的东西,她被薛远舟已经训练成了彻头彻尾的顺从,就算反抗也是那么可笑,在他面前,她总是没有办法坚强……最多就是逃。

    莫怀珏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他颤抖着整了整领带,神色不再散漫,开始觉得这是一个圈套,从很早就开始,从第一次那个S市政府高人向他鼓吹这块地皮的时候就像是假的。他拼命安慰自己,自己找的都是专家啊,可是似乎也不是亲自请的专家——如果不是玉矿,至少还可以开发商品房,虽然偏僻但也不会把那笔巨款打水漂……

    最后目送他僵硬着身体离开的时候,沈娅才回过神,她从没有见过那么狼狈的莫大少爷。不管薛远舟出于什么目的教训莫怀珏,那也是他应得的,百倍也不够。沈娅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但一想起她和薛远舟上次饭桌上“不欢而散”后还没有见过面,下意识要藏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今天来不及了吧……

    顺手拿过被她捏皱的衣服袋,薛远舟理了理她的刘海,一改刚才的冰冷寒意,温柔地问她:“小丫头,为什么一直这么不开心?”他看得出她对莫怀珏已经不仅仅是一般的厌恶,甚至浑身都在发抖。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避嫌,才不在乎身边的人在看什么,在他的世界,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由他说了算。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但他就愿意宠这个小姑娘,如果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懂取舍,那么他来替她决定,小丫头总是难免倔强过头。

    视线再次落在她的腿脚,纤足细小,大姆脚趾已经红肿,脚踝也勒出了红色的痕迹。

    出门的时候,沈娅实在不忍心给自己这身淑女衣服配上平底球鞋,毕竟周宴是品味超群的设计师,于是穿了唯一一双高跟细带子凉鞋,那是凌止阳送的礼物。

    精致的样式很衬她,鞋跟不是很高,但也不低,如果不穿了逛商场或者被周宴拉着跑,应该也没问题。他为什么要过来,又替她解围,那天清晨他离开的时候说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问题,原来她的世界里真的除了他,还是只有他,从十七岁就开始依赖的男人。想着想着,眼角已经开始潮红,她是一个丑小鸭,很多人眼里的。商场里的人自然不会认识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深沉挺拔,那样的墨黑衬衣和敞开的领口,隔开的不仅仅是一种距离。可是他却蹲下身,给那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去解凉鞋的搭扣,那么突兀,偏又那么自然。

    薛远舟从来没觉得这样的高鞋跟有什么美感,矮就矮,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何必都要长得撑到门框?有种女人就是被裹在怀里来宠爱的,比如沈欧蓝。每次她穿着那样奇怪的袜子在房子里从这间屋子蹿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就觉得有她的世界总是如此奇妙,每个脚趾都能分开,仿佛缩小版的手套,和你说话或者撒娇的时候,脚趾蜷缩着、舒展着一目了然——她给他的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他想念这种感觉,很久了。

    他做错的,会改,他伤害她的,会补偿。

    沈欧蓝来不及吃惊,因为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他打横抱起,还理好了她的裙摆,他做事向来周全,旁若无人地直接往柜台往前走。

    因为害羞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都好,她只能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脖间挡住自己,“薛远舟,你要干嘛?”

    他没有放她下来,她被抱得有点晕,就像此刻脑子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脚不是那么痛了。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大叔。”他固执地说。

    她和他永远没有办法沟通,特别是她需要和他沟通的时候。

    “你不会为难凌止阳吧?”她说完立刻想抽自己嘴巴,她害怕的只是凌止阳的安危了,临了偏偏挑这么一句话,然后假装无辜地看着天,那里居然只有擦得一尘不染的镜子——原来,她还是会依赖他,尽管很丢人,其实她不得不承认,被他这样抱着很安全。如果,当初不是那么任性,也许那个孩子……她又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前,轻轻蹭了两下,就像猫咪一样,再贪恋一会儿这样的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