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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儿虽不知何故,但见他激动如此,心知他定然想通了什么要紧之处,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楚逸双眼神采飞扬,喜道:“酒楼、尸灾、城主、黑衣人、花姐与青儿。”

    莹儿道:“什么?”

    楚逸目中喜悦突然转成惊诧,沉声道:“有人以这座城池为饵,暗中布下了一个惊世骗局。我原本心中存疑,总觉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似乎暗藏玄机。可惜我所知极少,始终难以触及事情的本质所在,等你将那城主之事告诉我,那种预感愈发强烈,直到方才,我终于悟通了其中的关窍,于是才将这几件事情连起来。”

    他见莹儿神色茫然,便道:“那黑袍人纵尸的目的是什么?莫非仅仅是为了纵尸为害?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使钱买通城主?难道就是为了让其请高人对付自己?”当下连连发问。

    莹儿秀眉紧蹙,点头道:“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之处,世上哪有人会跟自己过不去。”

    楚逸道:“你觉得奇怪,恰恰是因为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奇怪。我师父说过:‘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不了解,所以便觉得奇怪,可是愈是奇怪,它反而愈是合理。’他用钱财买通城主正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也就是为什么年年剿尸,而他总能未卜先知,提前隐匿身形的原因。因为有人在暗中给他通风报信。”

    莹儿沉思一阵,道:“这解释虽然听来有几分道理,可是他买通那城主既是要保全自己,只须将事情压下去便是了,又因何默许其悬赏招募?若一旦有高手前来,岂不是弄巧成拙?这实在说不通。”

    楚逸道:“这事当然说得通。尸灾愈演愈烈,闹得人心惶惶,几成大患,哪里能捂得住?与其坐等民间自发请各方高手前来剿尸,不如借官府之力,聚众力为一。此举不仅能趁机敛聚钱财,更能顺势安插进自己的眼线。所谓知己知彼,纵然招来高手,对方举动皆在自己掌控之间,也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莹儿眼前豁然一亮,叫道:“这就叫做贼喊捉贼。任谁也想不到那个罄尽财力极力要剿尸之人,反而却是那控尸之人的同党。”

    楚逸冷笑道:“我看他岂止是贼喊捉贼,倒更像是扮猪吃虎。”

    莹儿吃惊道:“莫非他想要将这些高手一网打尽?以他一人之力,这怎么可能?纵然有那狗城主相助只怕也是不够。”

    楚逸目光深邃,似已胸有成竹,淡淡道:“那自然是不可能,可是你却忘了那天夜里的那些人,”顿了一下,又道:“还有花姐和青儿。”

    莹儿道:“那什么花姐、青儿的,与那些人是一伙自不必说,可你怎知他们与黑袍人是一伙?”

    楚逸道:“这要从我跟花姐与青儿两人结识说起。”当下自酒楼一事说起,将自己与她们两人相识的一切经过讲述了一遍,更说了她们为了摆脱九灵洞洞主幽泉的掌控,意欲改邪归正,希冀玄清宗能够庇佑她二人之事。

    逸、莹二人得以相识便是因她们之死引起,后来两人斗法厮杀,拼得两败俱伤,这也是其中一个诱因。再到布阵之时,葫芦找出了房中收藏的红烛,更让莹儿心里存了误会,只道是楚逸与她们的关系不同寻常。事后虽因她们之死,消减了几分妒意,不过终究是心结未解。此时听他说起,自然格外关切,聚精会神的听着。

    当听到花姐与青儿两蛇葬身火海,化作了蛇灵依附在葫芦之中时,莹儿突然“哎呦”叫了一声,道:“怪不得那天我骂你的时候……”似乎觉得说出了不该说的话,随即住口不言。

    楚逸已将她的话听在耳里,那时二人刚刚结怨,心中恨意正浓,骂将出来实是在所难免,然而此刻思来却觉啼笑皆非,恰似应了一句俗语“不是冤家不聚头”,脸上哭笑不得,只得轻咳一声,正色道:“发生了什么?”

    莹儿瞅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无恙,才道:“那天你缚我在葫芦上,我听到身后风声响动,便问你是不是那‘旱魃’追来了,谁知却无人回话……”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似是略去了什么,又道:“后来那‘旱魃’没追来,你也不见了。那葫芦便载着我向北疾飞,飞了一阵,我只觉眼前豁然一亮,但见阳光明媚,光芒万丈,那里有半分夜色,心中立时醒悟过来,知道是那‘旱魃’施法遮住了太阳,才使得方圆数十里晦暗如夜。它既懂偷天换日之法,料想你身受重伤,必然难以支撑,便想回去救你,可是我体内气息紊乱,动不得身,实是有心无力。正焦急的时候,突然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回去救你。”

    楚逸诧异道:“有人?难道有高人相助?”

    莹儿道:“起初我也道是哪位高人在用传音入密跟我说话,后来才发觉那声音是从我心底里传出,原来是那葫芦以灵识跟我说话。如不是它,我动也不能动,又如何能救得了你。”默然良久,愧疚道:“现下看来,你我能得救全是花姐与青儿两人的功劳。如她们活着,我定要好好感谢她们。”她原来提及二人之时多含戏谑之意,此时知悉她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语气也随之一变,听来极是郑重,敬愧之意溢于言表。

    此事一通,郁结许久的心结也豁然开朗,心道:“如此看来,那实是花姐与青儿的英魂显灵,自己倒是错怪了楚逸。”心结开解,她与楚逸之间的感情立时更进一步。

    听她说了这许多,楚逸终于明白了那日自己得救的缘故,思及死去的花姐与青儿,心中不禁一阵黯然心伤,叹道:“唉,事情原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