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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玘早就知道,上次纵火,是潘晔动的手脚。

    此人运锋刃于无形,不得不防。

    比方流苏高明。

    她从来不会明显表示出自己的野心。

    “那么小姐,您打算如何做?”

    慕玘知晓,她确是不敢作恶的人,便叹了口气:“皇帝不追究,那也罢了。”

    只是鸳鸯宫如今回不去,让自己不得不留在听雨阁,有些不便罢了。

    魏安辰本来就对太后忌惮,如今终于有所防范。

    “娘娘,需要告诉公子吗?”言欢说话稳重,若是没有信息,她是不可能问出这样的话的。

    慕玘微笑,并未所动:“时机未到,只需好生积攒就是了。”

    慕玘转过身,拿起书桌上的《诗经》,看着扉页良久,笑着:“婉儿看完了吗?”

    言欢回过神来,知道慕玘说的是之前给婉儿看的《诗经》,“婉儿姑娘说很喜欢,半个月就看完了,本来说早些还给娘娘,有些地方他不是很明白,要娘娘指点一些的。”

    “可有做过什么批注?”慕玘打断她的话。

    “什么?”然后她侧眼看到慕玘翻开的第一页,上面写着小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知道,婉儿会写字,也只不过是刚入宫不久学着娘娘的样子依葫芦画瓢罢了,写出的字也不可能像这样好看。

    “是有谁动了我的书了。”

    慕玘放下,“她翻过了《诗经》,其他的书也一定翻过,你明天去帮我看看我看的书里面的扉页上是不是都有一句话,而且都要是这个书里的。”

    言欢仿佛知道了什么事情,也郑重起来,“奴婢知道了,奴婢今晚就去书库查看。”

    除了娘娘平时喜欢看的《诗经》,其他的都尽数还了书库,再在娘娘回到宫中的时候换一些其他的书回来给她解闷。

    慕玘摇头,“若是如此,后宫都不得安宁。”

    言欢怔住,自己太心急了,连连道歉,“言欢没有想得周到,还望娘娘恕罪。”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慕玘知道言欢一直唤自己娘娘,也是想提醒自己需要更加小心。

    “言欢,你比我长几岁,我很放心你为我做事,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她知道言欢这样是对自己有些时候会有多虑的表现,她从小为奴为婢,肯定

    没有那些小姐来的高贵自信些。

    “小姐,我怕。”言欢欲言又止。

    慕玘拉着她的手。“傻姐姐,怕什么?”

    言欢感动于慕玘姐妹相称,“我只是怕自己不能帮助小姐。”

    “言欢,你很有能力。你跟婉儿都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会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到半点委屈。”

    慕玘说的话是肺腑之言,也是她这些年看尽兴衰,却也一直相信有真情所在的原因。

    言欢知道慕玘心底的苦楚:“小姐,我和婉儿也会尽力帮助娘娘的。若有一天,娘娘可以逃离这个地方,我和婉儿愿意一生一世陪着娘娘,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并不顺遂,我只希望你们找到自己的幸福,可以的情况下成就你们的姻缘,这就是我对你们最好的报答,不要再说什么不管什么都陪着我的话,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会用尽力助你们安稳顺遂的过好以后的日子。”

    “小姐,关于皇上待您的心思,您也听说过很多次了。”言欢感激之余,欲言又止,却终究是要将要说的话说出来。

    慕玘看向言欢的盈盈目光,“你是要说,我要对他好一些。”

    亦绮,沈则,魏玄风,婉儿都是这样讲劝自己。她知道,魏安辰对于她,也许是不同的。

    或许是一份同处于高位的惺惺相惜吧。

    她与他保持距离的缘由,只不过是君臣之礼。

    “言欢,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慕玘知道,利用皇上,可以获得的更多。“我也会努力好好活。”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

    这是她答应过子川的话。

    言欢微笑,“言欢知道何为真心,夫人和老爷的情感,就是如此,小姐因为心结不能与皇上够成为伉俪,但求用心。”

    她看得到,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看着小姐的眼神,到现在,那样的眼神还是没有变。

    “我艳羡父母的情意,是这世间,让我相信有情的意义。”

    说罢,听得缓缓而稳重的脚步声传来,慕玘也不回头,只等着那人开声。

    “我回来晚了。”魏安辰轻轻一笑,便走了进来。

    他说的不是“来”,而是“回来”,在外人听来,似乎就像是丈夫在等着外出的妻子回家来的语气。

    慕玘不觉冷笑,一切都像是顺理成章,听雨阁可不是慕玘的住处。

    见她不说话,魏安辰走进来,握住她的手,“罢了,走动走动身上也不算太凉。”

    “恩。”慕玘轻轻回应,也不挣脱,任由他这样握着。

    魏安辰向慕玘说话的时候,死死地看着她眼波,似乎要看出有一点不同。

    可惜并没有,慕玘抬起头来看他:“皇上是要来东道歇下?”

    “恩。”他点点头,“看着你我才安心入睡。”

    可我并不。

    慕玘心里暗自道,却没有办法说出口来。“臣妾近日睡得不安稳。”她知道,魏安辰发现他在自己身边睡着,她从来都是没办法入睡的。

    魏安辰一顿,他知道慕玘的拒绝。“是我在你身边,你永远这样。”

    慕玘见魏安辰说话间少了热情,也不去安慰,只是点头道:“臣妾只是不习惯有人在身边睡着。”

    “将近一年,现在还是不习惯?”魏安辰说的直接。

    慕玘有些恍惚。“皇上说什么?”

    魏安辰语顿,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从宽大的袖口中里拿出一封书信来,慕玘认识这封信上的字迹,这是她送给洛子川的《飘叶赋》,“皇上是从哪里拿来的这个,臣妾自己都混忘了。”

    故作冷静,她缓缓开口,面带微笑。

    魏安辰见慕玘神色,不觉皱眉,他所有的事情,她都毫不在乎的,这样一封经年了的信件,她竟然有了淡然之外的慌张,“这是你的字迹,不过现在愈发进益罢了。”

    魏安辰知道慕玘擅长书法。

    慕府,她书桌上一摞摞,都是她闲来无事之时的作品,跟之前相比,这封面上的字迹,不细看,是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写的。

    “皇上好眼力。”慕玘淡淡一笑,也不想从他手中拿过这封信。

    魏安辰知道自己曾经写过《飘叶赋》。

    他手上的是自己曾经写坏了的字,她当年练了好久,写坏了好多张纸,才将它写好,送给子川,还有一枚桃花做的书签,尽显小女儿心思。

    魏安辰静下心来,看着她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眼眸。

    《飘叶赋》情意绵长,十分令人动容,自然也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