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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月娥脸一红:“当家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多攒点钱,给传文、传武说媳妇。”

    陈宝祥知道自己错怪了媳妇,低头喝粥,不再说话。

    按照传文、传武的说法,日本人从北平、青岛运来了很多大木箱子,死沉死沉的,上面都画着“轻搬轻放”的标志。

    把头叮嘱了好几遍,对这些大木箱子小心照顾,千万不要碰了磕了。

    这还不算,日本人派了两个翻译官、两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仔细盯着,对每一个木箱子的编号小心核对。

    “爹,里面装的肯定是贵重东西。”

    “哥,是不是金子?里面装的是不是金条?还是机关枪?”

    传武凑过来,眼里闪着光。

    陈宝祥明白,里面的东西再贵重,也不可能是金条。

    无论哪个国家的人运送金条,都是专车武装押运,怎么可能装在大箱子里?

    再说,去年陈宝祥就听说了,日本鬼子每占领一个城市,都把那里的金银细软、名画宝藏装箱,直接运往日本国内。

    他们在本国建立了一百个超大型博物馆,准备用中国的古玩宝藏,将那里填满。

    “爹,哥,我听工友说,南山的土匪敞开箱子收枪,明码标价,有人不敢偷枪,就偷子弹,三颗子弹就能卖一块大洋。要是弄一箱子子弹出城,卖给土匪,那就发了——”

    陈宝祥气得哼了一声,在传武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发了发了,哪里就发了?偷日本人子弹,是死罪;把子弹卖给土匪,他们下山抢劫,杀的也是济南的老百姓,对不对?你这傻小子,能不能好好动动脑子?”

    传武愣了愣:“爹,我才不傻呢,你想啊,偷了子弹偏不卖给土匪,就卖给大峰山的八方面军,他们拿了子弹打鬼子,这就叫猪八戒啃猪蹄——自作自受!”

    传文笑了:“弟弟,还是你脑子转得快,不然,爹这第二巴掌,又拍过来了!”

    秀儿拍手:“二哥说得对,偷鬼子的子弹,给八方面军,再倒回来打鬼子,真是个好主意……”

    孩子们说得热闹,但陈宝祥最后还是再三叮嘱,千万不要碰鬼子的东西,那是死罪。

    他是江湖人,知道江湖险恶。

    有时候,只是说一说,过过嘴瘾,也会被人举报,遭到灭顶之灾。

    晚饭后,陈宝祥一个人坐在店里。

    白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让他内心一直忽上忽下,不得安宁。

    朱啸天去找神枪会谈判,也不知道怎样了?

    田先生找到金主,拿出钱来开饭店,未来光明可期。

    “陈家列祖列宗保佑,我们只赚良心钱,不赚昧心钱……乱世济南,好好开一个饭店,让南来北往的江湖朋友,有一个品尝济南名菜的地方……我陈宝祥一定做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门口响起脚步声,随即有人敲门。

    “笃、笃、笃、笃——”

    敲门声沉稳而单调,每次只有一声。

    这是朱啸天的独门暗号,他是大哥,占了个“一”字。

    陈宝祥开门,朱啸天带着一身寒气闪进来。

    “我约了神枪会的几位当家,在趵突泉谈事。”

    朱啸天坐下烤火,火光闪烁,映亮了他凝重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