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喜子落座,从口袋里拿出了化妆镜,借助镜面的反照观察着戴着墨镜的瞎子。

    “秦西涯,杀手代号—▇▇,目标确定。”按着蓝牙耳机,她低声道。

    而后她收回化妆镜,不过却也瞧见了红娘和王子鸣,

    红娘紧张无比,王子鸣正贴心的为她擦汗,肉眼可见的,红娘“坚强”了起来。

    喜子有些恍惚,从前,她也这样心疼她的母亲。

    她出生在北海道的乡下,从记事起,站在自家木屋外,踮起脚尖就能眺望到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海潮不知疲倦的冲上沙滩,却又临阵退缩,一遍又一遍,似乎只是为了冲刷砂砾,

    她的母亲是一家温泉旅馆的女招待,说是女招待,但其实大人们心照不宣的称呼她为“娼妇”。

    从记事起,她就喜欢跑到电车轨道旁边玩,她喜欢听着电车的铃声,感受电车压过轨道所带来的风,好像那就是吹上了陆的海风。

    之后她被人带走,带到了破木屋,一个临靠海的破木屋,

    她听见了,海风在哭喊,她懵懂的听着,从破木屋的缝隙中看见了海浪一阵阵的拍打,她不知道沙粒为什么无法反抗,

    喜子只觉得,砂砾也会很疼痛···

    很多记忆并不清晰,她只记得夏日时分,蝉鸣阵阵,从那次后,她再也没去过电车轨道旁,只是待在家里,

    她只记得破旧的电车载着乡下的人和城里的人,来来去去,来的是一些衣着光鲜的人,去的则是想要变成衣着光鲜的人,

    她也记得形形色色打扮的人出现在她的家里,好像不管什么打扮的人,脱下衣服后都是一样。

    母亲告诉她,她的父亲是来自大阪的画家,等过一阵子就会接她们母女离开,去到繁华的东京。

    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都在系着衣扣。

    喜子也会心疼的为母亲擦拭满头汗水,不知是不是热的,因为记忆里,风扇就是坏的。

    每当穿好衣物,喜子都会看见母亲拿出一张素描,痴痴望着,素描里画着的是母亲柔软的鹅颈,缀着一颗红痣,还有她白皙的双手。

    后来画家回来了,去到温泉旅馆打听女招待的住处,

    温泉旅馆的老板娘用北海道乡下的口音惋惜道:“她啊,三天前自杀身亡了,好像是等不下去了。”

    画家愕然,

    等画家到达的时候,见到了眺望海平面的女孩,

    之后画家带着女孩,女孩带着那个坏掉的电风扇来到了大阪。

    她再也不会有那个会心疼而为之擦汗的人了。

    等她成年后,画家因怀才不遇的积郁而终,喜子喊了一声“父亲”后,打点好葬礼后,累的睡着后,

    做了个梦。

    梦醒后,她入行成为了杀手,

    她回到了北海道,杀了第一个人,一个不在悬赏令上的人,之后她便一直杀人,

    直到现在。

    喜子低下了头,左掌覆在面前,随后滑下,一张面具已然扣在了她的面上。

    那张面具以苍白为底,浮着抽象的素描线条,但是隐隐可见的是柔软白皙的双手与玉颈,变动间化为破旧电车,又化作海与风,那个坏掉的风扇,葬礼上的白花,凌乱而又模糊。

    似乎蜘蛛织就一副网络,将“螳螂”包覆其中。

    困顿的疲倦涌上,瞎子轻轻倚靠在了座椅上,但他并未睡去,只是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后这股困顿变作一半,

    就好像他的右脑,也有可能是左脑替他睡去了一般,一半清醒,一半睡眠。

    瞎子能够“清醒着看到”梦中的内容。

    这个梦发生在···北海道。

    ——

    喜子平视面前的白色身影,虽然有着人形,可却带给她一种悚然的异质感,好似遇见了“天敌”般的战栗。

    身穿白西装的瞎子正摔打着两个小娃娃,而那两个小娃娃也不甘示弱的对他拳脚相加接着上口用嘴咬,还有一只巴掌大小的乌龟迈着缓慢的步伐接近,

    还有一柄无形的剑,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确定那是一把剑,

    这柄无形的剑似乎看不下去,驮着小乌龟,接着将乌龟“扔”了出去,砸中了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