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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卿玄朗声道:“乡亲们乃大明朝的治下良民,昔者因官府处事失当,不急民之所急,不务民之所务,致使乡亲们受惑于左道,触法于眊昏,弃天伦于酷烈,抛仁善于凶戾。本王乃圣上恩擢的河南巡抚大使,代天巡狩,体恤民瘼,苏解民疾。乡亲们昔日的过误待本王与卫辉府府台,胙城县堂尊二位大人商议后,可酌情减免。不知乡亲们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豪右、朱门抑着狂喜,大声应道:“小人等谨记王爷教诲!”然大多数土着平民、外来为平民奴仆者则是一脸冷漠,一脸惶惧。在不同阶级、经历的三千多人各怀心思中,一股力量将他们同时扶起。

    祠堂前的那个圆脸青袍官员将徐卿玄所说的听得清清楚楚,与长脸青袍官员对望一眼,半信半疑。下一刻,一道金光在他二人身后亮起,待他二人察觉回头时。徐卿玄与小谢迈步向他二人而来。未待二官开口相询,徐卿玄从怀中取出一个明黄纹龙锦袋递给二官。二官在他的眼神示意下,那个圆脸青袍官员伸双手接过,当他看到锦袋上刺绣着团龙,回想起徐卿玄刚才抚众大劫之后的话,又见徐卿玄眉宇清正,龙潜凤采。心中不由一凛,神态由疑惑渐渐地转为端穆。伸手从锦袋里面取出三件物什,第一件乃是徐卿玄的御赐腰牌,第二件乃是他的告身御敕,第三件乃是三张千两银票。二官每看完一件,面色就多一分恭敬。待三件都看完后,圆脸青袍官员将物什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塞入锦袋,捧于双手高举着,双膝朝徐卿玄跪下道:“下官乃新任卫辉府知府陈鑫,拜见北康王,巡抚大人。”长脸青袍官员亦双膝一软朝他跪下道:“下官乃新任胙城县知县肖禹,拜见北康王,巡抚大人。”

    小谢见此情,有意立于徐卿玄三尺外。

    青石板下的三千多人不知何时已经回过头来,其中身穿锦缎华服的豪右者见此情形内心窃喜不已,双目透着少许怨毒地扫视着那些身穿布衣褐袍,惶惶不安者。

    徐卿玄上前将二官扶起,和声道:“二位大人适才不避险恶危难,力抗十六个佞孽,以全四十八个无辜的孩童,可谓为民除害,为民请命。有二位大人为卫辉府、胙城县的一方父母官,此乃圣上之福,朝廷之幸,苍生之幸。”

    二官一揖齐声道:“王爷过誉了,下官愧不敢当。下官等承蒙圣上恩奖,忝任一方,上不能尽忠报国,下不能斩逆济民,蹉跎岁月,尸位职事而已。若非王爷躬临缚恶绳匪,不知六县生灵何日可归王化!”

    徐卿玄和声道:“二位大人既有此心,此域何患不能焕然一新。本王刚才告慰乡亲们的话,想必二位大人已然灌于心。二位大人俱是博览百经,沐浴圣训,名录三榜,对于社稷大计,民生民政的见解自是远甚本王。本王别无其他见教,留此三物权助二位大人治办六县。”

    二官一听,齐道:“怎么,王爷要走?”

    徐卿玄朗声道:“正是,本王承蒙圣上恩奖,得以游访各省,此方事既了,本王自当追踪闲云,觅迹野鹤。”

    二官一听,躬身道:“此方幸蒙王爷施展妙法,得以由朔雪阴疑转为和风艳日。下官斗胆敢问王爷如何擒制散逸的丑寇?如何处决落网的十六贼?如何预防邪祟再兴?”

    徐卿玄朗声道:“卫辉府六县内散逸的丑寇在适才施法时已被削废修为,不足为虑;至于两侧落网的十六贼可先问百姓再定计;俗云:民所歌舞,天必佑之;作善降祥瑞,作恶降天灾。刚才的一幕想必大家都看到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令在场除了他与小谢外。三千多人无不脊梁骨丝丝寒气直冒,浑身颤抖。短褐布衣的百姓看了看祠堂前青石板上的一动不动的十六个妖精,抢先大声喊道:“恳请王爷如其他散逸者一样削废那些欺人作怪妖精的修行!”贵豪士绅本欲置妖精于死地,彻底断绝这些令他们三十年来日夜切齿咬牙,协助贱民,为贱民靠山的妖精。不意贱民抢先他们一步提了要求,而他们凭借敏感的嗅觉,知道徐卿玄虽身属剥削阶级,心向赤贫贱民,他们无不忌惮正气清廉形于外的徐卿玄,故不敢再开口。唯有悻悻作罢,静俟贵者尊的时变。

    人群中的微妙变化,暗中较劲,徐卿玄心知杜明。他朝百姓们大声道:“好,既然乡亲们盛情相求,本王就随了大家所愿。”接着在百姓、奴仆的吹呼,贵豪士绅的衔恨中。徐卿玄右手拈个法诀,口中诵道:“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待他诵毕,十六个被定身法定住的妖精在浑身散出阴暗的七色光芒后,现了蟒蛇、乌龟、灰鼠、苍鹰、青蛇、狐狸、野猹等的原形后,慌慌张张地逃去,转瞬即逝,见者无不骇然失色。

    小谢急忙靠近徐卿玄,缩在他的右肩侧。

    正当人们还惊奇惶恐于亲眼目睹他们敬拜三十年之久的贵使原形时,祠堂里传出此起彼伏的童男、童女的哭泣声,不住喊道“爹爹、娘亲……人群中的奴仆、百姓哀伤难抑者,竞相奔往祠堂。二官退立一旁,人群或惭或忧地往祠堂窥视。

    徐卿玄护着小谢退立右侧,他看了看陈鑫,左手拈个法诀,随着红光一闪,将位于西北三里外高隆方岩旁的白色骏马转移到二人身后。朝陈鑫道:“陈大人,此马乃圣上所赐,已跟随本王六天,现在本王将此马妄代圣上,转赐大人。希冀大人肩鸿任钜,致兴一方。”

    陈鑫与肖禹急忙趋前,跪拜道:“下官在此伏谢圣上隆恩,定当尽能竭忠,以民为本,提振荒凋,务使卫辉府重归王化。若违此誓,青天在上,蒸庶在下,当使下官魂魄无归!”引领而望的贵豪士绅听后内心又遭当头一棒,怏怏不乐。倾耳而听的百姓、奴仆则是撑肠拄肚,喜不自胜。

    徐卿玄与小谢身后的骏马在听了徐卿玄与二官的对话后,先朝他二人轻轻地嘶了声,又向他二人迈了一步,扬了扬马首,努了努口齿,似是不舍。小谢见此,迈步到了白马近前,伸出葱葱玉指轻抚马额,轻声道:“马儿呀马儿,之前几天你仅仅是带着我和徐大哥,今后你要带更多的人,那就更辛苦了。不过你放心,跟了官府后,可以天天吃草料,住马厩,不必再跟着我和徐大哥时那样顶寒露野,啃枯草了。”听完小谢的话后,那白马似是真能明白她的意思。先是向后退一步,接着轻轻地嘶了声,竟然低下了头。

    三千多人见了此情此景,无不讶奇。人群中有人大声道:“连座骑都有灵性,对官府存疑!希望今后府台大人、堂尊大人谨记适才对上界对皇帝对百姓发下的誓言承诺!”此言一出,人群中又引起轩然大波,除了贵豪士绅,三千百姓、奴仆一脸疑询地盯视着二官。二官又想起刚才几千人穷凶极恶地围攻徐卿玄与小谢的一幕幕,不禁浑身一颤,竟然面向百姓双膝跪下道:“孔圣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本府、本县承蒙王爷见爱,托圣物,赐御马,已誓于天诺于地,若有悖言逆理者,天人共弃!”边说边将明黄纹龙锦袋高高举过头以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