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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深邃,点点星光犹如一双双眼睛,俯瞰着大地。

    残破的庙门前,白一男和老人并坐在石阶上,枯瘦的青牛静立一侧,双眸望向遥远的西方,仿佛被什么吸引,一动不动。

    “一男呀!”老人慈蔼笑道:“你天生正气凛然,嫉恶如仇,长此以往必将身陷险境啊,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自己呢?”

    白一男摇了摇头,淳厚一笑,说道:“哪有老先生说的那样,什么正气、嫉恶之类,没有的,只是我的命是被人所救,觉得便应该也有救人之心;因为受过欺凌之苦,就不想别人也受欺凌。天底下这样那样的不幸,我能感同身受,遇到了,觉得该出一把力,老七也告诫我,习武之人,当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老人点了点头,略作沉吟,道:“可是你这种助人、出力的行为,总是打算以命换命,怕是不太妥当,尤其很难持久吧?”

    “那不是没办法的事吗,我也不会总想着和别人换命的。”白一男尴然一笑,眼睛却很清澈,犹如天幕上闪烁的星光。

    他抬头望向星光,接着说:“季夫子教过我,有些事要从长计议,谋而后动,好多道理其实我都懂,季夫子屋里的书,我都看完好几遍了。”

    “好好好!”老人很满意,说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让自己变得更厉害些,比如踏上修仙之路,慢慢变得就像神仙一样厉害,这样,你就算不去与人换命,也能帮更多的不幸之人了。”

    “神仙?”白一男想了想转头望向破庙之内,说:“就像土地公公那样的神仙?”

    “然也。”老人抚须称是。

    白一男一撇嘴,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这土地公公和我们一样可怜,自己的庙都没能保住,还得靠我们帮他修补,甚至连他自己的神像都给人砸了,我觉得他这样的神仙也没啥能耐,不做也罢!”

    忽然大地一阵颤抖,白一男吓了一跳,“地震了?”

    土地刚刚借助真灵丹恢复真身,本还沉浸在欣喜之中,岂料白一男刺耳的话语突如其来,像一瓢凉水浇在头上,令他勃然大怒,引得周遭震颤。

    灰袍老人轻咳了一声,一切恢复如初。

    “一男呀!”老人轻轻拍了拍少年肩头,缓缓说道:“你父亲说的很对,得让山路更好走一些。”

    老人话到此时,伸手在袍袖之中摸索出那只紫皮葫芦,饮一口酒,望向天际,道:“这世间正如那山路一般,多有不平。你如今只是在这小城之中生活,所见尚少,倘若以后能去到外面广阔天地,就会发现,大不平何其甚!”

    白一男闻言,脱口而出:“其实一样的!”

    嗯?老人一脸疑惑。

    白一男笑了笑,说:“虽然我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既然大国尚且若小鲜,那么外面即便再大,与这琢麓城又能有什么本质差别呢?”

    “甚妙!所谓‘不出户,知天下’,你近道矣!”老人欣然大笑,将手上的紫皮葫芦递向白一男,道:“给!”

    白一男看了一眼,摇头道:“不喝了老先生,我酒量不大的,对酒也没那么喜欢,只是老七非要让我喝,说是少了酒,人就少了几分豪情,少了许多洒脱。一个男人混迹于世,绝不能没有豪情和洒脱,所以一定得喝酒。我自己觉得,豪情和洒脱也不用太多,有点就行,所以我也只是少喝一点而已。”

    老人没有收回紫皮葫芦,只道:“老朽不是给你酒喝,是给你这只葫芦,你的那只青皮葫芦,为帮老朽而损毁,这只葫芦就当是老朽的赔偿了!”

    白一男更不会要了,一只葫芦而已,怎能让人赔偿?

    况且,这只葫芦,定是有些年头了。若非陪伴老人多年,时常经手把玩,怎会呈现出包浆之色,足见老人很是珍爱这只葫芦。

    夺人所爱的事,白一男更不会做。

    老人却执着的很,非要送给白一男。

    “你尚且年少,不明就里。”老人干脆讲解起这只葫芦来。

    “你看这只葫芦,它可是件好宝贝。”老人的声音变得神秘兮兮,“紫,乃祥瑞之色,你有了这只葫芦,日后必可逢凶化吉,更重要是……”

    老人说到这里,突然闭口不言,露出古怪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