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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山书院。

    几个穿着青衫的少年正凑在一棵榕树下小声议论着。

    一少年以手拢在嘴边,瞄了眼四周,这才对同伴低声道:“哎,听说了吗?今儿个九姑娘跟平阳王世子吵起来了!”

    另一少年闻言惊讶道:“九姑娘?哪个九姑娘?”

    “还有哪个,就是靖国公家的嫡女,今上的亲侄女。依着楚家族里这边排行老九,可不就是那位九姑娘。”少年掰着手指道。

    那少年同伴道:“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这位九姑娘。我的意思是,你方才没说错吧?这位能跟平阳王世子起冲突?谁不晓得这位的来头,论出身,书院里面几个能比得上。偏人家天资聪颖,又是书院里几位夫子先生的得意门生。人家姑娘性情温良,怎会招惹平阳王家那位小祖宗。”

    少年起了兴致,一板一眼道:“挡不住这位世子爷生事啊,今儿个这位世子在崇安先生课上睡觉,被先生当场拎起来考校。啧……结果可想而知,愣是什么都答不上来。崇安先生大怒,随手指了一旁的九姑娘来应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众人哄笑:“靖国公家一支,哪有出过庸才。闻说当年君后和户部尚书并作楚家双璧,何等惊才绝艳。这支出来的姑娘,哪里是平阳王家里的纨绔子弟能比的?”

    “世子自认为被落了颜面,倒记恨起九姑娘来。待下了学,不知从哪拿了本《女诫》当面给了九姑娘,叫她回家多学妇行,免得及笄之后许不出人家。”

    “这平阳王世子气量太小了些。”

    少年点头道:“你们也都知道的,这墨山书院原本是楚家的族学,因楚家多出济世之才,后来渐渐地不少高门世家也就想将子弟送来求学。楚家向来有教无类,但凡悉心求学者,便不是楚家的孩子也都一视同仁。久而久之,才成了今日的墨山书院。楚家祖上有言,无论男女,皆可入族学。只是,旁人家可没这规矩,谁家姑娘不是在家学个琴棋书画女红,熟读《女诫》就成了。”

    “那后来呢,九姑娘怎么说?”

    少年又瞅了眼四周,道:“说?九姑娘可不是用说的,她当场将那本《女诫》撕了个粉碎,砸了平阳王世子一脸。”

    众人皆惊,半晌才有人抽着凉气,道:“这……有点过了啊,而且书院有规训,为学子者当惜书如命,莫不可损之,九姑娘这是违了规训。”

    “可不是,这事让院长知道了,将两人叫去。院长将平阳王世子训斥了一回,本意是叫九姑娘也应了损书的错,此事也就了了。”少年说道。

    同伴纷纷点头:“九姑娘是陛下亲封的文安郡主,院长自然也要护着些的。”

    少年一拍大腿,道:“嗬,后面的事你可想不到。九姑娘非但没有认错,反而对院长道,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天地尚且一视同仁,何有《女诫》来作吾辈之枷锁,行障目塞听之事。此书,不要也罢。”

    此言一出,少年们纷纷闭口静下来,许久,才有人小声道:“非议圣人之言是大忌……”

    “此事怕是闹大了,上京的不少大儒名士听闻之后,都道文安郡主年少狂狷,不知轻重,更有甚者竟说文安郡主一身反骨,言之皆罪。后来君后听闻此事,将九姑娘召到了宫里,这才消停住,没人敢继续说什么。”

    同伴道:“也是,户部尚书就这么一个女儿,眼下镇北侯和户部尚书都不在京,只有君后出面压下此事了。”

    少年拍了拍同伴肩头:“这你就想不到了,九姑娘不知如何同君后说的,竟争取了一场文会。以此论为题,广邀天下学士来机辩。”

    “难不成那些名士会赴此文会?”

    少年摇头:“当然不会,九姑娘毕竟年幼,便是那些名士赢了,也难免落个欺幼的名声。据说去的都是他们的得意门生,多半是颇有才名的少年学子,如此便不算胜之不武。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