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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枝醒来时还气呼呼的。

    那样的愤怒好似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潜藏在心底的戾气,以至于冲破了一直加固在她身上的能力枷锁。

    她真的很生气。

    即便是狼,刚出生一个月就要用那并不暖和的毛抵御严寒,不算锋利的牙齿咬穿猎物的脖颈,那和没有父母有什么两样。

    甚至是险些被冻死在外,却成了其他家长口口相传的示警故事,拿来告诫小狼:偷跑出去就会像故事里的小狼一样差点冻死哦。

    多么可笑。

    明明是被亲生父亲扔在天寒地冻的野外,勒令必须带回猎物,美其名曰锻炼小狼,身为少族长要以身作则。

    却碍于所谓的族长威严,篡改事情的真相。

    她才不管什么父亲不父亲,她只知道对方带给碎片的,从来都只有伤害。

    所以她才不会客气。

    只是……她现在全身无力,连手也有些抬不起来,完全就是一朵废云。

    直到时燃端来一碗热汤,扶起她喂着她喝下去,才稍微恢复过来。

    女孩揪住少年的耳朵,对着他的耳朵喊,还一副命令的语气,但由于声音偏软,听了只会觉得心软,“以后不许认这种人做父亲。”

    “听见没有。”

    她又一边碎碎念,说着要早点跑,绝不能让自己受伤,又小声嘀咕着什么她早点来之类的。

    时燃只觉得心口被一股温柔的暖流包裹着,他像一片无根之叶,风吹雨打,最后悠悠飘转降临到她身边。

    “好。”

    雪山之行很快就结束,时燃此行过来,一是拒绝族长的位置,从此脱离族群,二是来要一份契约。

    一份寿命共享的契约。

    族中长老对他是有愧的,因此没有强留他,也爽快给出了契约,长老语重心长道,“这个契约是近几年才提出的,契约一成,身为妖的一方就会虚弱一段时间。”

    时燃却并不在意,只是问,“那人类那方呢?”

    “人类那方自然是毫无影响的。”

    毕竟,契约的内容是把妖的力量分出一半给人,受益方是人。

    “那就好。”

    这样的契约,只需要妖单方面签字就能完成。

    血迹印下,写着不知名文字的羊皮纸泛起了一阵淡芒,而后渐渐消失,契约已成。

    那样的副作用每每只在深夜降临,疼得仿佛深入骨髓之中,他甚至不得不变回幼狼的样子,蜷缩着身子,尾巴轻轻围住身躯。

    好像回到了那一年的雪地,冷得他全身发痛,小声呜咽地发出声响,试图引来附近山洞的狼,小狼说:有没有狼来救救他。

    那一年的雪夜格外漫长。

    而房间内,蜷缩着喊疼的幼狼被抱进了温暖的怀抱,它似乎有些委屈:你怎么才来啊。

    云枝将雪白幼狼抱回了自己房间,喂了它吃一个毛团团后,见它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便把它放在床上,她则侧躺在旁边轻轻顺着它的毛。

    第二天醒来,时燃已经恢复了人形,他的上衣凌乱,腹部还搭着一只小手,上半身几乎被整个抱住。

    他脸上热度飙升,身体僵住,完全不敢乱动。微微侧头,进入眼帘的便是女孩精致安静的睡颜,她的呼吸清浅,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