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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处征伐,其势如虎。铁骑到处,无不披靡。

    秦师一举攻占郢都,楚军大溃,退却至陈,便以淮阳为都,仍称作郢都。秦又攻占巫及黔中郡,截断庄蹻南征军归路。自此这支楚军,被永远留在云南,建立滇国。

    楚顷襄王迁都陈郢,聚集楚东武装,得十余万人,向西夺回江旁十五邑,局势稍安。

    经过秦将白起一连串打击,楚国一蹶不振,已不能同秦抗衡,直到最后灭亡。

    秦国既占郢都,改称为南郡。荆州称为南郡,自此开始。

    秦昭襄王破赵败楚,喜不自胜,乃大聚群臣,对众卿说道:白起为将,能抚养军士,战必胜,攻必克,更得百姓安集,故可赐号武安君!

    众臣齐呼万岁,无不钦服。白起被封武安君,愈加精忠报国,尽瘁为君。又东出击败赵军,斩首二万,夺取代地光狼城。由此白起被列国称为战神,更比师兄廉颇名震天下。

    秦昭襄王破楚之后,图谋百越之地,复派司马错为帅,率军从陇西出发,经由蜀郡,补充巴、蜀之众十万,大舶船万艘,米六百万斛,浮江而下,大举攻楚。

    历经数十战,攻取楚国黔中郡腹地,秦国势力由此进入今之湖南。

    便在此时,秦昭襄王喜添一孙,取名子楚,便是安国君嬴柱之子,秦始皇嬴政之父。

    周赧王三十六年,壬午,公元前279年。

    秦武安君白起再次伐楚,夺取鄢、邓、西陵。

    齐王宗室田单孤守即墨多年,逢齐国大旱,千里赤野,颗粒无收。诸将大慌,田单为稳定军心,反作大喜之状,每日乐不可支。

    诸将问道:齐地大旱,城中囤粮一旦食尽,便即城覆民亡。未知将军何欢?

    田单:你众人不知,齐国大灾,此天欲助我也。

    诸将皆都不解:因何天灾,反是助我?

    田单:齐国乏食,燕国丰收,则燕军焉能不思归乡?故曰天意助我复齐,当在此时。

    众人声诺,半信半疑。

    田单站立城头,远望西方落日余晖,面现坚毅之色。

    镜头闪回,倒叙田单由来。

    田单,妫姓田氏,临淄人,齐国王族远房宗室。初任市掾,管理临淄市场秩序。

    田单虽为王族,且多智谋善兵,但因父祖皆都早死,家道败落,故而不被齐湣王所用,仅为临淄市椽。当燕军攻入临淄时,城中之人纷纷逃窜,田单亦与同宗逃难,奔于安平。

    进入安平城之后,部众稍安。田单却将躺倒族人复又唤起,叫道:燕军即将追至,且不可就此睡倒,以待大难临头也。

    族人:正因燕人将至,才应养息气力,以备再逃也。

    田单:不可。汝等若要活命,皆听我吩咐,尚有一线之机。如若不然,悔之不及!

    族长:田单者,我族中智谋之士也。众人不可大意,须皆听田单吩咐。

    族人:喏!我等凛遵便是。

    田单:既是如此,众人听者!迅速检查车驾,各寻斧锯。尽都截去车轴顶部,使与毂平,再以铁叶裹轴,务令坚固。

    族人听命,各行其是。

    别族逃难者皆都驻足旁者,因见田氏所为,不知其意。

    有些公子以为有趣,并皆笑道:大难临头,追兵将至,尚有闲暇,为此无益之事耶!

    其后未几,燕兵果然来攻安平。须臾城破,安平人复又争相逃窜。

    贵族乘车者捱挤争道,多因轴头相触,不能疾驱;或轴折车覆,皆为燕兵所获。

    惟有田氏宗族,因无轴头妨碍,兼且铁笼坚固,竟然平安得脱,顺利奔至即墨。

    田氏宗族入城,忽闻噩耗,城中争说即墨守臣病死,军中无主。

    便在此时,有人闻知田单率领族人来至,乃是田齐王族,且有铁笼得全智计,于是纷纷攘攘,拥立其为将军,请求率领众军守城。

    田单见此,稍作谦逊。族长说道:当仁不让!阖族及全城军马性命,皆系于孺子一身矣。

    田单闻此,不敢再辞,于是率领族中青壮少年,并受兵符官署,临危受命,以为城守。因身操版锸,与士卒共同劳作,宗族妻妾,皆都编于行伍。国人见此,畏而爱之。

    乐毅围攻即墨,数年不克。今遇天灾大旱,三军管食,乃命暂时解围,兵退九里筑垒。又传令全军:即墨之民凡有出城樵采者,不许擒拿;其有困乏饥饿者食之,寒者衣之。

    下此将令,是欲使即墨军民感恩悦附,自请出降。

    即墨军民闻此,果然人心浮动,斗志渐衰。

    田单暗道:乐毅不愧为鬼谷门高徒,好厉害攻心之计也。

    苦思应对之法,奈无良策。

    便在此时,忽有渔人从燕国自海上南归,还至即墨,于城下叫门。

    田单派人探明,果是齐国渔人,因思舟中必有鱼蟹鲜食,急命放入,并问何来。

    渔人答道:自从齐国被燕国攻陷,我等皆被掳至燕地,今逢其国内有变,方得逃回。

    田单急问:其国内有何变乱?

    渔人又答:是因燕昭王忽然死去,太子乐资即位。我等趁其国丧,故得脱身。

    田单闻此,浑身一震,忽仰天长笑:天不灭齐!乐毅必当败亡也!

    镜头闪回,数年之前,燕国蓟都。

    燕太子乐资受大夫骑劫挑唆,向父亲昭王进谗:国人皆云,东毅将欲谋反矣。

    燕昭王:因何而作是言?

    乐资:大将军乐毅,只旬月间便下齐国七十余城,人皆谓战神附体,此事有诸?

    燕昭王:有之。但非战神附体,而是鬼谷门用兵之术,实天下无敌也。

    乐资:但其后枉费三年之劳,丧师靡饷,却不克莒与即墨两城,何也?

    燕昭王:事有难易,城有坚颓,岂可一概而论?

    乐资:今举国皆云,是因乐毅恃其功高不赏,谋以恩德感化齐民,欲自为齐王也。

    昭王闻此,立知必有人向太子施以离间,乃至太子如此进谄。于是火冒三丈,离座而起,亲持手杖怒击太子双腿,又指其鼻端骂道:畜牲,忘恩负义逆贼!先王之仇,是何人为我报者?乐毅功劳盖世,无以伦比。你将恩作怨,竟如此狂悖,实是罪不容诛!休说其对寡人毫无二心,便真自立齐王,亦理所应当也!

    太子受责,不敢回言,连连告罪,狼狈逃出宫去。

    燕昭王责打太子之后,犹恐再有人施以离间,又立即派使者赍持节杖至齐,去见乐毅,当场便立乐毅为齐王。许以全权管理在齐官军,非但可便宜行事,且有斩而不奏之权。

    乐毅闻此,十分感动,伏地流涕,并当来使之面对天起誓:某情愿万死,也不敢接受封王旨令。使者还报,燕昭王亦感动不已,又将太子唤至,怒责一顿,使其亲自作书,寄往齐国,向乐毅请罪道歉。

    自此之后,乐毅更加尽心尽力,为燕国效劳;而太子乐资,却对乐毅恨入骨髓。

    闪回结束,即墨城头。

    田单闻听渔人之言,不由大喜若狂,仰天长啸,说道:天不灭齐,我有计矣!

    乃赐以渔人重金,使其带二十名军士,皆都扮作齐国难民,复归燕都,于满城中造谣传说:齐国所不下者,惟即墨及莒邑二城而已。是因乐毅与燕国新君有怨,故意拖延,欲留齐国称王。故此齐人不惧乐毅,惟恐燕王改派别将来攻。

    燕都到处传说,早有人将此言报进王宫。此时太子乐资即位,是为燕惠王。其本就痛恨并且怀疑乐毅,于是坚信不疑,就派心腹近臣骑劫为将,持兵符至齐,代替乐毅将兵。

    骑劫未至,亦早有细作至齐,将此信报入燕军大营。乐毅闻此,知道太子深恨当初为己受责,此番自己若解兵权还燕,必然被杀,便道:我本赵人,何必归燕!

    遂不待骑劫来至,弃引本部亲军离开齐境,星夜投奔赵国。

    赵惠文王闻说乐毅来投,不由大喜,乃亲迎入城,并封以观津之地,号为望诸君。

    乐毅弃印去齐未久,骑劫率领亲军即至。闻说乐毅提前逃走,倒觉省心,也不过问,遂接帅印在手,就此高坐中军大帐,统率在齐燕国三军。

    骑劫此人,亦非寻常之辈,颇以勇力闻名当世,亦喜谈兵,并与燕惠王自幼相善。既得兵权,便尽改乐毅先前所有制度法令,作威作福,燕军诸将俱都愤怨不服。

    住垒歇兵三日,骑劫便即率师东向,往攻即墨,围城数匝。

    田单站立城头,下望燕营,见中军帅旗已换字号,知道乐毅已非主帅,不由大喜。又见诸将犹怀恐惧,于是说道:我昨夜梦到仙人入室,至我榻前相告,明说齐当复兴,燕当即败;且不日当有神人降临此城,为我军师,战无不克。

    诸将闻此,面面相觑,将信将疑。时有末将在侧,闻言不信,忽然破口嬉笑。田单闻声转头回顾,那末将怀惧,回身疾走,将欲躲避。

    田单迅速伸手扯住,将那末将拉转回来,对众人道:我梦中所见神仙,此人是也。

    不由分说,乃命随从为其更衣,换上道装,置于上坐,北面事之,号为神师。

    那员末将此时似乎已领悟主帅之意,便即任其摆布,不再多言。更衣已毕,随从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麈尾拂尘,塞入末将手中。那末将倒也乖巧,随手摆来拂去,煞有介事。

    田单乃谓城中人道:此位便是神师临凡,来助我击退燕人,复我大齐国祚社稷者。今神师有令,凡城中之民,每就食者必先祭其先祖于庭,当得祖宗相助。

    即墨城中人闻此,皆于就餐前献祭其祖。天上飞鸟见到城内每家庭中皆有祭品,于是悉皆飞临城上,飞旋翔舞下食。遮云蔽日,蔚为壮观。

    城外燕军正在修筑营垒,抬头望见城上飞鸟蔽空,深为怪异;又闻说因有神君下凡,来助齐人作战,故有神鸟为兵,遮护此城。因而相与传说,皆无战心。

    田单即尊神师降世,便假托神师名义,扬言于城外:即墨因有神师相助,故此三年不破,守军无损。而齐人最惧劓鼻,而乐毅此前不知,故此难以取胜也!

    骑劫闻此谣言,深信不疑,于是便命将军中此前齐国降卒提出,尽都牵至即墨城外,当城上守军之面,劓割其鼻。

    城中人见降者皆被燕人割去鼻子,流血满面,恐怖至极,既怒且惧,于是互相告戒,必要拼死坚守,惟恐为燕人所俘,更不敢降。

    田单又使用人扬言于城外燕营:齐人祖宗坟墓皆在城外,奈何?

    骑劫闻说,恍然大悟,又使兵卒尽掘城外齐人祖先坟墓,暴其骸骨。

    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都涕泣怒骂,欲食燕人之肉,相率请战,以报祖宗之仇。

    田单便知士气可用,乃精选敢死壮士五千,付以密计,令去依计预备。

    复使人半夜堕城,佯作出降燕军,对骑劫言道:城中粮食将尽,军民相互残杀为食。只要将军肯予饶命,我等百姓情愿于本月望日之夜,献城以降。

    骑劫喜而信之,便命诸将停止攻城,准备纳降。

    诈降者回到城中,立即还报主帅。田单闻报燕将准降,知道其于望日之前不复设备,遂尽收城中牯牛,得千余头之众。又连夜缝制绛缯之衣,彩绘五色龙文,披于牛体之上;又扎束利刃于牛角,将麻苇灌下膏油,束于牛尾。再三训练,准备停当。

    望日前夜,月上中天,其光如水。

    田单召集五千壮卒,皆令饱食战饭,各以五色涂面,执干持戈跟随牛后;不开城门,却使凿城为穴数十处,牵牛列队。

    将至四更,一声令下,众军火烧尾帚,自穴中驱牛以出。

    于是火迫牛尾,只听吼声如雷,千头怒牛,皆都直奔燕营,五千壮卒在后奔随。

    燕军以为来日便可受降入城,是夜正在安寝,忽闻地动山摇,从梦中惊起,不知发生何事。出帐看时,见前面帚尾如炬,望之龙文五采,不知是何方神兽,风驰电挚般突奔前来,早至近前。

    于是牛角利刃所触,无不死伤,军中扰乱,哭爹叫娘,惨不忍闻。

    群牛过后,燕军本来已死大半,更哪堪牛后尚有五千敢死壮士,只管大刀阔斧,逢人便砍!待燕军醒悟之时,已被杀去七成,剩余三成返身便逃,四处奔散。

    时刻未久,燕军早乱。田单亲率城中军马鼓噪而出,又是一顿赶杀。

    齐人被困数年,又遭挖坟掘墓,此番泄愤,实在非同小可,势不能当。

    战至天明,围城燕兵全军覆没,只有百余人随同骑劫落荒而走。

    骑劫晦星高照,正奔逃间,遇到田单,一戟便被刺死,复又杀散余兵,割其首级。

    经此一战,在齐燕军闻说主将已死,皆不堪战,个个打点跑路,逃回本国。

    田单由是整顿队伍,马不停蹄,乘势追逐,战无不克。所过城邑,齐人尽皆叛燕归齐,田单兵势日盛。

    旬月之内,兵锋直抵齐国北界,燕军所下七十余城,皆都恢复。

    田单班师,还于即墨,齐人夹道欢迎,欢声雷动,视为天神。

    众将及城内军民皆欲奉田单为主,拥其称王。田单不肯,乃迎齐襄王法章于莒邑,还至临淄,告庙临朝。

    齐襄王口称田单为王叔而不名,赠安平为其食邑,号安平君。

    王孙贾有杀仇迎驾大功,拜爵亚卿;更迎太史敫之女还都,册封为王后。

    太史敫此时方知其女先与法章私通,发誓不复相见。齐襄王使人益其官禄,皆不肯受。

    当时孟尝君田文在魏为相,闻说田单复国,自学愧对故国,便辞让相印于信陵君无忌,自率宾客还居于封国薛邑,自比于诸侯。

    齐襄王闻说孟尝君还薛,心怀畏惧,遣使迎还临淄复为相国,孟尝君推辞不就。

    于是孟尝君自为一国,时而往来于齐、魏之间,两国皆都待若上宾。

    其后未久,孟尝君病死,便葬于薛。便如当年齐桓公一般,孟尝君一死,诸公子争立混战,数千宾客一哄而散,因而国势大衰。

    齐、魏趁机发兵灭薛,共分其地。

    画外音:孟尝君虽然养士三千,但因不忠于故国,其后又在齐、魏、秦三国之间摇摆不定,后辈子孙又相互夺位争权,便即落得此番下场,亦可谓天日昭昭,自有报应。

    败兵之讯传回燕国,燕惠王闻知骑劫兵败身死,在齐燕军几乎全军覆没,这才方知乐毅之贤,悔之无及,使人遗书谢过,欲招乐毅还国。乐毅客气答书,但是不归。

    燕王恐赵国复用乐毅图燕,乃以乐毅之子乐间袭封昌国君食邑爵位,并升其从弟乐乘为将军,使居住在燕国乐氏家族皆得贵重待遇。

    乐毅也便投桃报李,遂致力于燕、赵合好,往来其间,二国皆以为客卿,终卒于赵。

    画外音:善哉!孟尝君虽然多智,但相较孙膑、苏秦、张仪、乐毅等众鬼谷门弟子相较,其只热衷于搞个人团伙,而置国家民族大义于不顾,政治格局便差之甚远。当时鬼谷门众弟子中,因有廉颇、赵奢在赵国为将,皆善用兵;白起虽为战神,对此两位同门亦不敢十分逼迫。亦因有二将在赵,秦国仍保持与赵通好。

    便在此时,鬼谷门又一批弟子学成下山,最优秀者乃是王翦、李牧,分保秦、赵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