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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窗外的群星拖曳着流光划过天空,宛如劈开漆黑夜色的快刀。

    江凡久久地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在胸前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手臂,心绪彻底陷入了沉思之中。

    仙舟罗浮这四个字犹如轻飘飘的枝条拂过他的双耳,但他却感觉格外的沉重,宛如晴天霹雳似的,在他脑海中久久轰鸣不曾散去。

    他曾经在仙舟罗浮之上生活了将近五百年的岁月,对于仙舟上的每一个建筑群落与大街小巷都了如指掌。

    即便是闭着眼他都能闻着飘香的奶茶味和绿豆糕的味道从持明府邸走到宣夜大道的店铺前。

    无他,唯手熟尔,那条路他都背着镜流偷溜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了!

    甚至他现在都还能清楚的记着宣夜拱桥上的花坛里种植着多少束红色焚香花,甚至他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虽然只是花一、花二之类的简单别称。

    可惜岁月侵蚀不饶人,记忆中的那些建筑群落时至今日依旧屹立不倒,那些鲜艳的绿植仍然散发着芳香。

    可他记忆中的那些友人呢?有多少已经化作了一捧黄土,又有多少人堕入了魔阴身,又或者是化作卵重归古海中呢?

    可他又清楚的明白,那里有他所爱之人,有他所不能抛弃的人,那种心情并不是沉重,反而是期待,但又带着惧怕,是那种让人想起来就忍不住缩头直打颤的。

    想想黑塔在宇宙中漂泊二百余年就已经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岁月了,那段孤寂的时光足以让任何人发疯,可她呢?

    最少是七百年的光阴,那种孤寂感能如海潮般汹涌覆盖直达身体与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那种感觉无处不在,犹如一望无际海域中唯一的孤舟,好像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了你和你的小船。

    想想当初在仙舟方壶之时,他只是带着景园偷溜到茶馆里喝茶听书了半个时辰有余,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镜流几乎是拽着耳朵拖了出去,疼的他和景元嗷嗷叫。

    我滴个乖乖...半个时辰..几百年...

    这他妈不得给他绑椅子上薅光自己那飘逸的龙尾啊,估计自己这些光鲜亮丽的鳞片也无处可逃,而自己就只能像砧板上的鱼似的,任由镜流对他为所欲为,施展仙舟十八大酷刑吧?

    在阴暗的持明族地牢中,自己被五花大绑在破旧的木头椅子上,抬起头就是镜流手中正拿着皮鞭缓缓地靠近着,眼神冷冽,表情严峻,紧身的皮裤包裹着大腿优美的曲线.....

    江凡猛地打了一个寒颤,飘出去的思绪瞬间被收回,眼前的场景也逐渐恢复的清晰,自己依旧是站在列车的车厢地板上,身后是紧紧拽着他裤腿的帕姆,面前不远处是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的卡芙卡。

    车厢内的气氛诡异且安静,他侧过头看着星蠢蠢欲动和三月七一脸戒备的神情,想来列车上的各位和这位名叫卡芙卡的不速之客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但这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也代表着她们之间的上一次会面也并不友好,空气中隐约充满着火药味,好像下一秒双方就要互相拔枪射杀对方似的。

    但此刻保持沉默地并不只是他一人,站在车厢靠窗前位置的丹恒也如江凡般死死沉默着,同样也是双手抱在胸前,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手臂,宛如陷入了某种追忆状态。

    江凡正满心悲戚为自己的尾巴和龙鳞哀嚎祷告时,他放在圆桌上的手机屏幕开始嗡嗡嗡地震动起来,圆桌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显的极为刺耳。

    江凡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微亮的手机屏幕上是黑塔的来电显示。

    头像是黑塔设置的两人合影照片,是在摩天轮下亲吻的那一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抓拍到的,备注的联系人名称也颇具风格,显示的是‘我的青梅竹马妻子不可能这么可爱’

    江凡挺直腰杆环顾四周去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发现车厢内众人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唯一脸色有细微改变的人还是星,她正嘴角带笑,像是嘲讽和讥笑似的,就差把不屑两个字写脸上了。

    目睹这一幕的江凡心说你笑个屁啊,自己设置的联系人头像是懒洋洋的图片,联系人信息备注是无敌星大王,你这个站在食物链最底层的人是怎么好意思嘲笑别人的。

    江凡的脚微微动,想要迈步过去接听黑塔的电话,可就在他刚有所动作时,站在圆桌旁的卡芙卡手指却轻描淡写的一划想要拒接黑塔的电话。

    可她似乎是忘却了自身正处于虚拟投影状态,根本无法触摸实体,她的手指只是轻轻地穿过手机,黑塔的来电显示并没有被挂断。

    江凡的喉咙上下涌动,他抬起头直视着卡芙卡的眼睛,想要从她那张面带笑意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令他惋惜的是,那张脸始终是带着慵懒的轻笑,似乎并未因为此事所感觉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