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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知听了多久,嗓音沉得可怕:“你怎么了。”

    岑卯的脑中有一瞬的空白,下意识感到这不是个问句,更不知自己怎么会误拨给无辜的少年。他惊恐地按断了手机,把它扔到很远的地方,好像想借此让对方远离这个最不堪的自己。

    他曾经在这样的状态下做过错事,不得不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岑卯开始考虑把自己打晕的可能性,这似乎是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悖论,但却给他提供了一种新思路:他也可以自己攻击自己。

    反正他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疼痛并不算什么。而这样就不必伤害任何别的人,不会犯任何罪。

    岑卯握紧了自己因为某种冲动而颤抖的手腕,五感被放大,暗夜里的一切都像是潜伏的怪兽,对他咆哮着,逼他与这股力量战斗,直到遍体鳞伤,一方的血流尽。

    岑卯尝到嘴里漫出的血味,是他自己的。而耳边响起被放大后的敲门声。

    岑卯愕然地睁大了眼,看向黑暗中的门。

    敲门声像山洞中怪兽的咆哮,一声又一声,酝酿着噩梦似的,不肯离开他。

    “卯卯。”少年的声音从隔音不算好的门板那边传来,却像在他耳边:“打开门,你会吵到邻居。”

    岑卯泛红的眼盯着那扇可怕而诱惑的门,好像身体里那股莫名的力量正推着他,挣脱手上自己给自己加的脆弱枷锁,去打开他,去迎接一个无辜者的到来,然后吞吃对方,释放身体里的恶魔,用少年的血喂养他骨中的野兽。

    岑卯更用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把头埋进胸膛里,整个人绷成一张被汗水泡透的弓,却听见门外嘀声轻响。

    是输入密码的声音。

    岑卯没有理智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扇门被推开了。

    走廊里感应灯的光投进黑暗里,地板上落下拉长的人影,映在岑卯即将被野兽俘获的眼底。

    少年走进门,微微皱眉,关上门,一边轻声说话,一边打开了灯。

    “下次,不要用四个0当密码了。”

    然而岑卯已经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觉得灯开的一刻,身体里有什么倏然炸裂了。

    他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和受伤相比,更像要攻击似的,整个人趴伏到地上。

    谢九站在门口,像是因为找不到换鞋的地方而迷惑,又被身后的哀嚎惊醒。

    他回过头,看被破碎的床单绑在地上的岑卯,惊讶的眼底渐渐蒙上一层阴翳的灰。

    他在岑卯压抑着疯狂的目光里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从那眼神中感到迫近的危险,不得不停了下来。

    “卯卯,你怎么了?”

    少年这次的提问不再是电话中的语气,像是真的想要岑卯给他一个答案。

    岑卯好像快被力量撕裂了,视野中的少年显得像道可口的菜肴,模糊的经验告诉他,接下来,他会去折断少年的骨骼,或撕破少年的血肉,那是藏在他黑暗最深处的记忆,是他所有逃避的源。

    而少年绝不能是那个对象。

    岑卯的眼中漫出不知是血还是泪的液体,咸湿从他的脸上滑落到地面,掩盖了他嘶哑的声音。

    岑卯觉得自己坏透了,他明明在哭,或者只是恨透了自己,因为他竟然对少年说:

    “——小九,陪陪我。”

    岑卯耳中的这个声音就像邪恶的巫,给这个闯进恐怖森林的王子或骑士下了一个恶毒的诅咒。他不想承认这是自己说出来的,他只是被邪恶控制了。现在的岑卯不是岑卯,操控他的是一个畸形的腺体,一根灾难的骨头。

    而被诅咒的少年还站在那里,像隔着腥热的血海,端详他在火中痛苦的脸。

    岑卯想,少年是在监督一个恶魔是否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