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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夫人听闻楼下大厅电话响起,便沿着t字形楼梯的一侧缓步走下,询问道:“福伯,是谁打来的电话?”

    刁福正要拨打电话,突然听到身后声音,立刻放下电话,郑重其事地回答:“夫人,我得知一个令人担忧的消息。我的一位同乡在这里病倒了,他无依无靠,向我发出了求助。作为他的朋友,我必须马上赶去探望。”

    “唉,人命攸关,便是大事。你去账房里支取一些现金带上,速去探望了解一下情况。”杨夫人素有慈悲之心,此时感同身受,神色凄婉,深表同情。

    “诶,不用了夫人。我身上还有一些零用钱,先过去看看再说,应该够了。”刁福慌里慌张,似乎一点都不想耽搁。

    “那就随你吧,不必早些回来,救人要紧。”杨夫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失望地复又到楼上去了。

    刁福逃也似地走出杨公馆的大门,驻足片刻,回头望了一眼别墅,随后低头径直朝黄记杂货铺走去。

    杨崇古迅速躲避,藏身于杂货铺对面的一片小树林之中,静观动静。

    走近黄记杂货铺的门口,刁福徐徐驻足,瞥了一眼店内,察觉到人潮熙攘,稍作犹豫,转身迈向巷道的尾部。

    这个巷弄的尽头是一条主要的干道,他似乎要出远门。

    杨崇古悄悄地尾随其后,与目标保持约五十米的距离,阔檐帽遮住了他的面容。

    他颇有兴趣地尾随其后,想了解在这个时刻,刁福究竟意欲何往,又有何企图。

    中途又经过了几家杂货铺,店里的老板都主动出来与刁福打招呼。彼此之间都应该很熟悉。

    但刁福却表现出了一副心有急事,懒于搭理的神态,一个劲地往前奔走,速度越来越快。

    “老刁这是怎么了?真是莫名其妙。”小老板们得不到刁福的回应,望着他的背影,神情诧然道。

    刁福抵达巷尾时,恰逢一辆人力车经过,便伸手示意停下,随后上车。

    刁福交代了目的地,车夫便依命沿大街奔跑而去。

    杨崇古迅速跑过去,仔细观察周围,发现不远处另一辆人力车也在顾盼乘客召唤,于是他大力挥手示意,将其叫过来。

    人力车夫飞奔而至,恭敬询问:“先生,您想去哪里?”

    “快快,跟上前面那辆车,钱少不了你的。”杨崇古跃身而上,指向前面那辆渐行渐远的人力车背影道。

    “好嘞,您坐稳了。”人力车夫得令,拉起杨崇古飞一般地追赶前面的目标。

    快要追上的时候,杨崇古低声提醒说:“不要靠的太近,保持这样的距离就行。”

    人力车夫领会杨崇古的意图,逐渐放慢步伐,稳步跟随。

    大约跟踪了半个小时,拐过七八个巷弄,刁福乘坐的人力车终于在一家叫做“安宿”的房产中介店门口停了下来。

    杨崇古急促地示意车夫停车,身旁有一爿街头杂货店,他借口需入内购买一包香烟,令车夫暂时等候。

    站在杂货铺的门口,杨崇古佯装挑选着香烟的牌子,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着刁福的动向。

    刁福并未直接步入安宿中介所,而是先来到门前一个公共电话亭拨打了一通电话,随后才转身进入其中。

    他的人力车夫也一直在门前候着。看样子,刁福还要去别的地方。

    见状,杨崇古折身归至车夫身旁,从衣袋中取出数张面额较大的法币递给他,嘱托道:“都给你。我去拨打一个电话,你在此处等待,等我挥手示意,你再过来接我。”

    “得嘞。”这是一笔意外之喜,即使连续奔波一整天也绰绰有余,车夫因而欣喜若狂,不迭地点头回应。

    杨崇古迅速走进刁福曾使用的公共电话亭,拿起话筒拨打给租界的电话局,询问:“请协助查询,这个电话刚才都打给哪里了?”

    电话那端是一位优雅的女士,她礼貌地表示:“先生,根据我司规定,我们无法为您提供免费查询服务。”

    “我知道,你先帮我查询一下,费用我随后就会送到。”

    “那也不行,我们是先收钱后查询的。”接线员笑着说道。

    杨崇古急了,低声吼道:“我是巡捕房的探长。我命令你现在就给我查询。否则跑了要犯我拿你是问。”

    “这……”接线员迟疑不决。

    “这什么这?”杨崇古严厉地命令说:“赶紧告诉我结果。不然我告诉你们的王局长,让你滚蛋。”

    这招非常管用,接线员立马有了回复。

    她说道:“先生,刚才一共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裕仁商社法租界分社,但无人接听;另一个是打给半淞园路21号的住家户,还是没有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