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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弃疾原以为,鱼人的自相残杀,是在巨大压力下的理智崩溃,类似营啸的群体事件,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预料,很快,战斗的两方就区分出来,十几个鱼人被其他鱼人围在了一起。

    那十几个鱼人个个带伤,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但他们却互相搀扶,背靠背的围成一个圈,手中滴血的武器指向昨日的同胞,一双鱼眼里,呃,什么也看不出来。

    围着他们的鱼人也同样如此,都是一副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样子,但诡异的是,此刻两方都静立不动,粗重的呼吸,紧张的局势,气氛浓重的要让人窒息。

    一个可能是指挥官的鱼人大喊了一句什么,原本围着的鱼人齐声大喊,就要冲杀过去,眼看被围的十几个鱼人就要被碎尸万段,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天空一声巨响,一个糟老头子闪亮登场。

    说实话,辛弃疾和阿拉伯算不上多熟,毕竟大家认识的时间摆在那,再怎么流弊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在几天内就能认清一个人。但辛弃疾永远忘不掉,那天夜里撕开夜幕的闪电,就像第一次蹦极的人,带给让的感受,不仅仅是震惊,更多的还有胆怯和畏惧,对未知的胆怯,和对无法匹敌力量的畏惧,那道闪电杀死的不止是几个倒霉的地精,还有辛弃疾心里的幼稚。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文明执法的世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正经或者不正经都好,辛弃疾对这个不修边幅,貌不惊人的糟老头子,打心底里有着深深的戒惧,这也是他一直剑不离手的原因之一。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这个名字很现代化的德鲁伊对他一直是不错,这是出于个人的品德还是某种戒律或者道德之类的束缚,目前他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阿拉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但在今天,第一次看到暴怒的阿拉伯,辛弃疾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也第一次,对“天空之环的大德鲁伊”这个前置称谓,有了一个较为真实的认知。

    衣着不华丽,相貌不威武,身材不魁梧,但此时的阿拉伯,就像是背负太阳的神祇,让人不敢直视,如渊似海的气势,就像无穷的光与热,让所有鱼人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

    乌鸦在如雷霆般的轰鸣中,变成了一位手持鹰首杖的老者,在看清老者的相貌后,所有鱼人又后退了几步,原本紧密的包围圈,变得松松垮垮,但被围住的十几个鱼人并没有要突围逃跑的意思,反而围住阿拉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

    阿拉伯原本一直嬉笑戏谑的脸此刻满面寒霜,杖首的鹰眼开始闪耀起细密的闪电,噼噼啪啪的声音就像激昂的鼓点,仿佛鼓声一歇,传奇德鲁伊的怒火就会喷薄而出,将在场的所有生灵烧为灰烬。

    在听完十几个鱼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大德鲁伊的怒火更炽,杖首鹰眼之中,不仅雷电交织,更是隐隐传来如戾的鹰啼,仿佛手杖之中,真的困有一只怒鹰,欲要挣脱囚笼,展翅九霄。

    阿拉伯怒不可遏,把手杖狠狠一顿,厉声大喝,“赤磷!!!”

    人群缓缓分开,赤磷族长手持长矛,分开人群,走到盛怒的大德鲁伊面前。

    与昨天的仓皇无助,气势萎顿不同,过了一夜的赤磷族长反而如罴如虎,威风逼人,宛如新生的族长拄矛以对。

    在辛弃疾看来,赤磷族长除了气势大变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同,但在阿拉伯眼中,昨天的赤磷,绝不是今日的族长,今日的赤磷也不是昨日的族长,崇善的灵光已经从她身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邪恶的秽气,如焰如涛。

    气氛很紧张,虽然从那十几个小命尚存的鱼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大德鲁伊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不仅是真的,而且这么严重,如涛的邪恶灵光,比任何语言都有力的证明了一个事实:洛卡鱼人的首领,矢志复兴族群的领导者,成为首领后,就抛弃了自己姓名的负重者,背弃了世世代代的信仰,投降了邪恶的怀抱。

    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质问,质问赤磷族长为什么要自相残杀,质问赤磷族长为什么要改变信仰,质问赤磷族长为什么不奋起反击。

    但现在,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因为他意识到,他要问的所有问题,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