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好似那段时光,间隔了太久,又好似离别的时间就在昨日。

    让它想开吗?

    可从头到尾,它觉得一直没有想开,一直没有释怀的,是这些人族。

    “我许了叶漓承诺,至少在走之前帮你们完成眼下的事情。沈雾年是不打算收手,可他不当人,你们也不能跟着他往下走。”

    毕骜闪动着瞳孔,内里聚满泪水,短小的手臂似乎想触碰到眼前人,却扑了个空。它趴在地上,低低着声音像是在提醒他,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云鹤会生气的。”

    眼前的男人一愣,在它的面前坐下来,抬手似想安慰,但只是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云鹤性子好。”

    “师父都夸她性子好。”

    “她不会生气的。”

    是啊,但总归会因她的遭遇而心觉惋惜。

    毕骜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见男人身后的草丛传来了响声。

    同时回头,与笑的一脸慈爱的沈雾年打了个照面。而他的身后,跟着一言不发的叶漓与严枫安,再后面,是罗湫。

    “这位公子,夏季酷暑,你为何装扮如此,出现在了雨雾林内?”沈雾年不慌不慢的开口说:“沈某的印象里,似乎没有邀请过别的门派,自然,也没有哪家的弟子或长老身着此装扮。”

    毕骜的身影太小,现在更像是一只幼年的猫崽子。它的身体被男人尽数都给挡住了,大大的一双眼睛扑闪着看眼前人。因其独特的长相,有种一言难尽的萌感。

    男人不动声色的将毕骜抱在了怀中,转过身,与四人对望。先是微微弯腰低头,作以礼数之行,后站直身子道:

    “云游,偶然到此,不知三派竟在令其弟子在此处历练。叨扰多久不是有意,只是周旋数日,每每在临近出口之时,都会被一股强烈的力量拖拽回来。”

    “原来是这样,想是开启阵法的那段时间,被兄台误入了。”

    沈雾年话是对男人说的,目光却一直放在他怀中的小猫身上。

    不知为何,他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总觉得这只猫的毛色很熟悉。然而这只“猫”被盯了这么久,这也没有抬起头看看周围的反应。

    沈雾年心觉不对劲,正往前迈出了一步,眼前的人抱着那只小猫就退后了一步,语气波澜不惊:“既是历练,四位衣着也不像门派弟子,想必是有方法出去的。那在下能否劳烦这位仙长,带我与我的猫儿离开此地?”

    叶漓站在沈雾年的身后,他的旁边一个罗湫一个严枫安,不太适合做小动作。

    早在叶漓发现毕骜的毛发之时,便预料到了结果。但当他抱着毕骜出来的时候,叶漓心下还是一惊。

    罗湫侧过头来,突然开口说:“方才沈掌门让我们先躲于暗处,莫非是发现了这位公子?所以我们先前捡的那缕毛发,如今细细想来,倒与这猫儿是一般的颜色。”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前方的沈雾年不说话,叶漓见人冲着自己,便顺从的往下接话:“这些年来四方虽太平,却也没比三百年前好多少。公子既是云游野行的侠义,想来这猫也是只不凡的灵兽吧。”

    对面的男人点头,身上轻柔的抚摸着它的后背,说:“是,之前与我一同进来的,结果进来之后却跑得没了踪影。刚才找到,却发现受了伤。见各位来,还以为是伤他之人,谨慎为上才躲起来。”

    叶漓:“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我们多心了。那不如让我的师弟送你离开吧,雨雾林被我们安置了些妖物,怕是继续带下去会遭遇不测。”

    他道:“多谢几位仙长。”

    闻言,罗湫便上前带他走远了。

    叶漓上前一步,站在沈雾年身侧,说:“沈掌门还看着呢?是还有什么疑虑?”

    沈雾年笑容依旧,双手背于身后,身上老气的特征与他少年的脸格外突兀。他转头对着叶漓说:“叶漓小友看此人面熟吗?”

    “此话怎讲?”

    沈雾年转回去,注视着罗湫与那男人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神变得空洞。像是在这一瞬间,他的意识远离了身体,去往了不知何处。但时间很快,他也回过神,没有间隔般的接上叶漓的话。

    “听着声音,觉得是小友相识很久的故人。”

    叶漓灿灿一笑,退后了一步,站在严枫安身侧,说:“沈掌门不清楚吗?很多故人在三百年前都没了。”

    沈雾年像是才缓过神来一般,看向严枫安,脸上堆满了歉意。面对严枫安双手作揖,开口说:“天神大人莫要记怪,实在是我年纪大了,忘了这些规矩。”

    严枫安眼神意义不明的深深看了叶漓一眼,没有理会眼前的沈雾年。低垂眉眼思索良久之后,缓缓开口:“师兄还在记挂着这件事吗?”

    他问的好义正词严,好像叶漓记得这件事就是他的不对一般。

    叶漓转头,抬眼,开口:“枫安,你的的确确对不起师父。”

    沈雾年见眼下情形不对,自行起身,上前一步准备当个好人,劝说劝说闹脾气的小两口。

    “两位……”

    然而严枫安抓住了叶漓的手腕,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微动了几秒,似乎在寻找什么,开口问:“你想起什么了?”

    “……枫安?你,你怎么了?”

    叶漓好似不理解的看向严枫安,挣扎着想挣脱开他的手。然而严枫安的动作不算轻,他半天也没挣脱开。

    “枫安,上次不是已然说开了吗?我是记起了当年的事情,但后来,也没有因这件事再互相争吵过。我的确不会原谅这件事,但我连记得这件事都不应该了吗?”

    叶漓的语气很坦诚,倒显得严枫安是哪个喋喋不休,想要继续纠结下去的人。

    “不是这个。”他摇摇头,像是要求证什么:“你想起其他了吗?”

    叶漓没有任何变化,退后了一步,后者也往前夸出了一步,问题依旧。

    严枫安将一路以来发生的事情,那人突然到访世界的不明原因,最后却又莫名远去。而后叶漓到今为止的奇怪举动,他一直暗中注视着他的动作。

    一切仿佛有连贯性,那些断断续续,很模糊的事情,世界突然发生的异常。严枫安觉得,叶漓不是仅仅恢复了三百年前的记忆那么简单。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这个猜测代价太大,自己大概都不愿意相信。严枫安看着眼前的青年,颤抖着唇瓣开口:

    “阿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