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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广林这边稍微稳定,杨滔便回到凤城去看付丽珍。付丽珍这时已经在家里休养身子,没有多少天便要临产,杨滔也不知道付丽珍关键的那一刻自己会不会在她身边,广林的工作虽然很忙,却尽量多地抽时间回凤城陪着付丽珍。

    薇薇已经把“蓝月亮”交给小小她们打理,自己也尽量多地在家里陪着付丽珍,和她说话,陪她听音乐,陪她到河边慢慢的走。任晴几乎每天都要到迴龙阁去,经常半天才回家。而付丽珍的饮食和起居,被任晴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就仿佛付丽珍是她女儿一般。家里老人本来要到凤城来照料付丽珍,却让付丽珍给劝走了,与薇薇和任晴她们更容易交流些。

    杨滔每次回到凤城,自然要表现表现,薇薇总是给杨滔最多的机会。把弄好的吃物让杨滔端给付丽珍,让杨滔在付丽珍面前削着水果,虽然笨拙,一个苹果削下来要落一地的皮,却让付丽珍看得心暖暖地满脸容光溢彩。薇薇这时总要说上几句,骂杨滔偏心也骂付丽珍偏心。说自己为付丽珍也不知道给她削了多少次水果,却从没见这种好脸色。骂杨滔偏心使得自己没有享受到姐姐那种待遇。杨滔这时总是拿另一个水果来,要削给薇薇,说姐姐辛苦,妹妹更辛劳要慰问慰问姐妹俩。薇薇便说谁稀罕吃水果了?杨滔便当着付丽珍的面说:薇薇,那我们俩现在就去努力,让你赶上姐姐的步伐。薇薇无奈,便骂杨滔脸皮厚。

    一进门,售货的姑嫂两就说“县长,薇薇姐和珍姐都去妇幼保健站了。”杨滔听了心里一急,不知道付丽珍是不是有新的状况,按算应该还有十来天才到日子。忙问,“没有什么事吧?”

    “县长放心,珍姐只是去检查,还没有到日子呢。”那嫂子说。自从杨滔当副县长后,姑嫂俩就一直称杨滔为杨县长,此时杨滔虽是广林县的县长却也名实相符了。

    折身去妇幼保健站,杨滔到东门外环城路打车,坐到车上看着车外川流的人群,总算把广林的繁杂事抛开。安志海和周思礼等人知道杨滔这段时间总往凤城跑到原因,工作上的事便多分担了些。想着这些朋友,杨滔心情平和了许多。车到新建路,杨滔心思便有些复杂,想两年前自己在教育局办公室里,哪会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境况?现在回凤城,唐金强等人要是知道消息总要打个电话来约着聚一聚,当初的矛盾与冲突早随着杨滔地位的变迁而消散。杨滔心里对唐金强的疙瘩,当然不是因为高级中学改革中给自己的打击,而是因为安小梅。这只是杨滔心底最隐秘的事,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杨滔、安小梅和秀梅,连唐金强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杨滔不会再掀开这一隐痛,平时里应付着唐金强等人从面子上也看不出一点迹象来。

    到妇幼保健站前下了车,杨滔心想千万别要自己进去时薇薇和付丽珍两人已经检查完毕先走了,让自己扑空那就不妙了,本想自己过来献献殷勤,让付丽珍突然见到自己而高兴。走进保健站,想着还是不打电话的好,要是在保健站里找不到两人再打也不迟。孕妇的检查是在三楼,上次杨滔曾在三楼找到过付丽珍两人。一路小跑而上,到三楼见薇薇的背影在走廊上一闪进了一门里。估计付丽珍就在里面,杨滔急走几步到那门前,见薇薇正扶着付丽珍从B超室里出来。迎上去,“我来吧。”杨滔说。

    “杨哥?”付丽珍和薇薇一起说。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杨滔问。

    “情况正常,只是宝宝长得大,医生建议用剖腹产,珍姐却不肯。”薇薇说。

    “到时再说吧。”杨滔不想在医院里说这事,这时付丽珍执着起来对她也不好,薇薇做了个表情躲到杨滔耳边悄声说,“杨哥,姐姐是不是担心开刀后有伤疤怕杨哥不喜欢?”“乱说什么。”杨滔制止薇薇胡闹,在家里可乱说在医院里杨滔可怕人乱传话出去。付丽珍却听到了,说“才不稀罕呢,我看电视上说,顺产的宝宝要聪明些。杨哥,是不是这样?”

    “回家再说。”杨滔说,便打张静电话问他在不在教育局里。妇保站在新建路尾端,平时车少,就想教育局要有车在家便要张静开车来接他们回东门去。张静果然在局里,接到杨滔电话问“杨县回凤城了?”

    “局里的车在不在家?”张静便问杨滔在哪里,杨滔告诉他说自己在保健站,和付丽珍在一起。张静要杨滔稍等,很快便开了教育局的车过来,见了杨滔说,“今天你也知道做一回好人啊。”

    “我哪时做坏人了?”杨滔笑着说。“听说你在广林闹得风生水起,那不是想压凤城一头吗,你以为是居什么好心?”张静边说边给付丽珍和薇薇车开门,“对这样的人,照以前那叫叛徒。薇薇可不能给他什么好脸色,要不然他就更得意了。”

    “张老哥,有你这样教唆人的?那好,今晚我到你家里让嫂子好好修理修理你。”两人逗着笑,让付丽珍和薇薇两人更开心。两女知道张静与杨滔的关系,也知道张静对杨滔的那种情感听他们斗嘴听笑话。车到东门后,张静打电话要司机过来把车开走,陪着杨滔一起到迴龙阁。要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杨滔每次回来总要与张静喝点酒,说说各自的工作情况。

    小心让付丽珍回到家里的小客厅里休息,任晴也过来了,问过检查的情况,便去给付丽珍准备吃的。杨滔道了谢,任晴说“杨滔你当县长了,和任姨见外了啊。”任晴工作之外就只有做家务一项事情,到迴龙阁来帮着忙,一是看着店子二也打发空闲时间,倒是让杨滔得了一个高级生活顾问兼保姆,还是免费的。两家关系到了这一层,也不会计较这些了。

    杨滔和张静两人走到餐馆,上到楼上,吃饭的游客多,两人说话就不方便。张静说“要不我们换地方吃?你请客我来买单。”如今,张静在教育局里的地位比以前要好了,吃饭自然可以签单。“那好啊,要不把田春也叫来?”“叫他来听他骂你啊。”张静说,田春从杨滔走广林任县长后,虽比杨滔到省里学习那几个月时地位要强,可凤城高级中学终究慢下了改革的脚步。田春满腔热情被现实的冷水浇过后,虽然还握着那两个实验班不放,意气风发和他擦肩而过了。张静话虽这样说,拿出手机拨打田春的电话。“田校,有个你最不想见的人,想要你过来一起吃饭,你看能不能过来?我们在‘天下珍’。”田春见是张静来电话,说了声我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张静不由苦笑,说“杨滔你真是有魅力,都没有说你名字田春这么一个傲气的人就跑过来了。”“那是张哥的魅力,他敢不听你的话?”“得了吧,要卖弄自己到广林去。”

    田春很快就到了,自己有摩托车想走哪里都方便。进门见杨滔便说“杨县,也知道安慰下我们这些受伤的人啊。”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对田春目前的处境都有些无奈,而田春也抱定这两个实验班的学生不放,要做出些成就来。

    等田春坐下后,杨滔问,“那些孩子怎么样?”

    “杨县你也放不下啊,情况怎么样‘名城中学’会不跟你说?”田春知道广林高级中学和“名城中学”的合作,凤城没有更多的资金拨出来,就算高级中学想与省城扩大合作范围也没有能力做到,毕竟“名城中学”也会考虑自家的利益,不可能白给资源。见杨滔问到两个实验班的情况,语句无奈而又有些自嘲的意味。接着便把两个班的情况大体介绍了些,总体走向没有脱离原定的路径,新招的高一学生就没有这么大的力度,虽然也有两个实验班的配置,实际的生源的实力却要弱多了。

    “先吃饭,吃过饭后有什么话再说。”张静见两人说个没完,便要服务生先上菜。“饭我已经吃过,今天给杨县和张局敬一杯酒吧。”田春略作解释,才知道田春正陪着政协的领导吃饭见杨滔回来就赶过来。

    杨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酒超过三杯,现在的酒量远远比在凤城时要小了。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杨滔便说自己现在喝酒退步了,超过三杯就倒。“有你这样当县长的吗?哪一个县长不是半斤八两才合格,看来要到凤城多锻炼。田校,今天我们给杨县一个锻炼的机会吧。”张静笑着说。

    喝到第三杯,杨滔真的就有了反应,可张静哪会就这样放过他。过了三杯人便迷糊起来,这时,包间的门敲响,却是张恒准和已退休政协副主席进来。一进门就说“杨县长现在意气风发,都不认我们这些老头子了。”这几个人都是杨滔在凤城当抓文教卫副县长时,死力支持杨滔搞高级中学改革的人,没有这些人的支持,杨滔在凤城哪能闹出动静?几个人可说是同过战壕,感情就不相同。

    “我是这样的人吗?”杨滔急忙申辩,从凤城高级中学改革受挫后,这些人都被冷落,也没有心思到餐馆里聚会。后来杨滔走了,这些人却没有改观,张恒准冷冷地走出了县常委,而副主席还差一两年才到年龄却提前退了下来。这些人的沉寂,归结起来都是杨滔惹的事端。本已经有了醉意的杨滔,这时想到凤城的岁月想到这一拨人为了心目中的目标,不顾一切去促成高级中学的改革步伐,心中激情一荡,那点酒意也就消散了。拿出大杯子来,斟了酒双手捧着给张恒准和副主席,说“两位老领导,是杨滔拖累你们,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对我的鼎力帮助?来,给老领导敬酒。”

    两人接过酒,说“说什么屁话,谁拖累谁?这酒算是你高升没有请我们喝酒,现在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