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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乔没有答话,瞧着萧璟冷沉含怒的眼,不敢说不,又不愿应下,进退两难。

    他见她不答话,也瞧见她眼底因畏惧而生的胆怯。

    虽心有不满,却也想着,起码如今的她,还知道怕,不敢违逆他的心思。

    低叹了声,揉着她脑后软发哄道:“你乖乖听话,孤不会亏待你。”

    云乔抬眼瞧着他,咬了下唇。

    她不敢答话,心中却并不情愿。

    恰在此时,暖阁外的梅林里,响起一阵人声。

    “小姐,方才皇后娘娘跟前嬷嬷的意思,是说殿下,选了您做太子妃吗?”

    自萧璟抱着云乔进了暖阁后,下人们便识趣的走远了避开。

    此处暖阁门外没了看守的人,一位参加赏梅宴的小姐带着婢女走来,坐在暖阁外头的梅林石凳上歇息。

    方才说话的,便是那小姐跟前的丫鬟。

    小丫鬟压着音量,满是喜色的声音一出。

    内室里的云乔怔住,抬眸看向暗格紧闭的窗子。

    窗户紧闭,她自是瞧不见人的,却也从方才那话里,隐约能猜出外头的人是谁。

    此刻她人还在萧璟怀里被他抱着,外头就是他刚选的未婚妻。

    云乔只觉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当即就挣扎的要从萧璟怀中。

    萧璟抓着她手腕,抱紧了人,眉心微蹙,也看向了那窗子。

    紧跟着,那女子回应婢女的声音响起。

    “应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莫要张扬,如今赐婚的圣旨没下,谁也说不准呢。”

    丫鬟闻言脸上喜色更重,转念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担忧的问:“可是小姐,听闻殿下养着个宠婢,还险些封做侧妃呢,您入了东宫,岂不是要眼瞧着那婢子受宠。”

    丫鬟一番话说的担忧,那小姐却摇了摇头,云淡风轻道:“这有什么,无非是个婢子罢了,便是日后得宠做了侧妃,不也还是个妾,只要她生不出儿子,一切都好说,皇后宫里传话的嬷嬷同我说了,那女子前头嫁过人,不知是不是房事上手段太浪荡,伤了身子,如今不能生的。”

    这些言语落进暖阁内的云乔耳中,她脸色霎时惨白。

    倒不是为着不能生的事难过,而是外头那人,话里话外的鄙夷轻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云乔心里。

    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即便是萧璟犯错在先,可是世人的骂声,一切都脏水,都只会泼在她身上。

    那番话,同样听在了萧璟耳中,他脸色阴沉,抿唇抬手,捂住了云乔耳朵。

    “旁人胡说八道而已,不许放在心上。”

    他不许她放在心上,可是人言滔滔,云乔又哪里能不放在心上。

    而他捂着她耳朵的手,也只是徒劳。

    暖阁外的言语,依旧字字句句,接着传进她耳中。

    那女子话锋一转,漫不经心道:“退一万步讲,便是她生了孩子又如何,殿下眼下宠爱她,难不成还能宠上一辈子,那女子出身低微,家里也在朝中无人,待得日后色衰爱驰,想个法子将人解决了,把孩子养在我膝下就是。”

    杀母夺子之事说的轻轻松松,旁人的一条性命,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就是京中传闻里,温婉贤良的贵女。

    云乔面色白的几无血色,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做了萧璟的妾室,日后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拿捏着她性命的主母。

    她不想,也绝对不能,让自己做一个连生死性命都被别人捏在手中的妾室。

    萧璟脸色也是阴沉,不悦之色更浓。

    云乔是见过沈府里沈砚父亲的那些姨娘过的是什么日子的,即便生了孩子,有了儿女,也还是个奴才,任主母打罚,没有半点尊严。

    虽则皇家嫡庶之分并不似普通人家苛刻,也多有庶出皇子身登大宝,而宠妃越过皇后嚣张跋扈的例子更是不知凡几,可云乔始终不是张扬跋扈的性子,也想不到这些遥远的可能,同那女子一般觉得,做萧璟的妾室,面对种种倾轧斗争,定是万般疲惫,说不准哪一日就死无葬身之地。

    而方才那女子的话听在耳中,也让云乔本就排斥的心思更浓。

    暖阁外的小姐带着婢女歇够了脚离开,暖阁内的云乔,听着步音走远,片刻后低垂眼帘,轻声道:“殿下,我不想给人做妾。”

    她说这话,并非是痴心妄想的想要做萧璟的正妻,做当朝的太子妃,而只是不想做妾。

    萧璟闻言低眸,抿唇静默片刻。

    几瞬后开口道:“云乔,你该明白,太子妃的位置,不是你的出身能够得到的,父皇和母后,也绝对不会应允孤娶一个二嫁的妇人做正妻,侧妃之位,已是我能给你的越矩的恩宠。”

    他居然以为,她说不想做妾,是想做他的太子妃。

    云乔白着脸摇头,即便听到他话语里直白的贬低她的出身,即便清楚的意识到他言辞里的轻贱。

    还是柔声解释:“殿下说什么呢,我怎么敢痴心妄想嫁给殿下,我只是说,我不想与人做妾。嫁沈砚时,虽则在家常受婆母磋磨,到底也是家中少夫人,熬些年,总能当家做主挺直腰板。若是如殿下所言,沈砚已经与我和离,我应当也不会再嫁了,只好好养大女儿就是。即便是,来日得遇心上人,也不会情愿给他做妾的。”

    云乔话说的轻柔,却还是直白的表示了,她根部不想嫁给萧璟,更遑论是想做太子妃。

    萧璟冷哼了声,面子有些挂不住,揪着她的话问:“若真是你心上人,做妾室和做妻子有什么两样?”

    云乔闻言温柔摇头,眼睛里盈着些微笑意。

    “怎么会一样呢?妻是妻,妾是妾,一尊一卑,天壤之别,若是我的心上人也真心钟情于我,愿意诚心待我,必定是不舍得我做妾的,他若是让做妾,可见并非真心,也不值得我倾心相待,我也不会再将他视作心上人。”

    云乔一番话,极为温柔,也十分坚定。

    她说这话是眼里星光点点,盈着璨璨笑意,即便脑海里没有那个所谓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