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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岭督军府张灯结彩,陆少荃大摆筵席,给自己母亲和马富德等人接风洗尘。老夫人一路颠簸又受到惊吓,出来和众人打过招呼就回到了后堂。

陆少荃端起酒杯,“诸位,陆某从小随着老督军在外征战,没有尽过孝,每次想到这儿心里就痛苦难捱。这第一杯酒,陆某要敬皮先生、天星及所有深入虎穴救我娘于水火的勇士,我陆少荃谢谢你们。”说罢陆少荃干掉手中的酒。

“第二杯,要敬李严处长,马叔,我陆少荃何德何能,让你们如此生死相随,我要谢谢你们。”

“第三杯,我要敬我的夫人,替我把娘接了回来......”陆少荃摇摇晃晃,开始呈现醉态。马顺忙站在陆少荃后面轻轻的扶着他,“顺子,夫人呢?我要…敬..敬...夫人这杯酒......”

“”爷,少奶奶在后堂陪老夫人呢。”

“镇守使,要不去歇息一下,这儿我先盯着?”李问溪凑到陆少荃耳朵边上说。

陆少荃本想拒绝,但是身体似乎已不听自己的使唤,马顺就势扶着陆少荃去了后院卧房,金小楼也接到消息忙赶过来服侍陆少荃睡下。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陆少荃口干舌燥,看到床头小桌上有一杯茶,抿了一口,温凉正合适,几口喝掉,心里舒坦不少。

“顺子”,陆少荃喊道。

金小楼听到声音进来,“醒了,顺子在前面呢?”

“昨晚我没失态吧?喝的太多,都记不清了。”

“没有,看你醉了,顺子就扶你进来休息了,外面一直是李处长在张罗着,起来洗把脸吃点东西吧。”陆少荃穿衣洗脸,喝了几口粥就向前院走去,“胃里难受,喝不下”

李问溪拿着一张电报急匆匆进来,“镇守使,合州开打了”。

陆少荃伸手接过电报,“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省军的两个团分别向黄岗和放马坡发起了数次进攻,都被打退了。”

“给傅良玉发电,合州于南岭重要性,不必多言,务必坚守不退。”

“是”

合州,傅良玉天蒙蒙亮就上了黄岗。梁云翔指着山脚下说:“旅长,昨晚不间歇进攻了四次,每次动用两个连。”

“有炮兵吗?”

“没有大口径重炮,都是小口径炮掩护。”

傅良玉观察了一会说道:“放马坡是佯攻,稍一接触就撤了。黄岗才是他们重点,你得给我打起精神,丢了黄岗,你就得陪着老子上军事法庭。”

“卑职明白”

梁云翔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呼啸着在前沿不远炸开,“又要开始了,旅长,你后面指挥吧,这儿交给我。”梁云翔不等傅良玉说话,拔出枪向前沿跑去。

傅良玉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和副官向后方预备阵地走去。

这一次省军增加了进攻的强度,黄岗前坡密密麻麻的人向上蠕动。梁云翔安排的第一道防线在半山腰,半山腰是硬石,无法开挖工事,驻守的兄弟只好拿石头垒了一道浅浅的工事。稍一接触,象征性的放了几枪就后撤。

省军攻击至第一防线,就地利用工事放置机枪,迫击炮,掩护冲锋。

“团长,差不多了吧?”

“动手吧。”

梁云翔旁边的工兵连长在衣服上擦擦汗,猛地摁下面前的控制器,‘轰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沿第一道防线响起。

工兵连长伸出脖子看了一眼,赶紧回来对梁云翔说:“团长,太他妈惨了。”

“惨?你小子不炸他们,他们上来就把你撕吧了,准备了....”梁云翔扯着嗓子喊道。

半山腰的省军被炸得懵了半天,有的人甚至开始后撤。好在压阵的军官反应及时,重新组队,省军踩着地上的残肢碎骸,呐喊着开始冲锋。

“打“,听到梁云翔的命令,传令兵向天上打出一发绿色信号弹。顿时前沿响起兵兵乓乓的枪声,冲在最前面的省军如同被割到的麦子,瞬间倒下一大片。省军的机枪和后方的炮兵也开始压制梁云翔的防线,在督战队大刀的威胁下,省军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发信号”,梁云翔喊道,传令兵又打出一发红色信号弹,前沿两侧的树林里传出枪声。侧翼受到攻击,省军的攻击锋芒顿时弱了下来,督战队也止不住潮水般撤退的士兵。

受益于地势,你来我往,几个来回,梁云翔守得滴水不漏。黄昏时分,省军开始向沙子口大营撤去。梁云翔命令一个连前出至半山腰警戒,这一天总算过去了。接下来两天,省军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只是不断派出小股部队,试探梁云翔防线的虚实。

第三日,李庭云到了合沙子口。李庭云被任命为讨逆军总指挥,节制前线所有队伍,随即雷厉风行,召集高级军官开军事会议。

“伍师长,前两天的进攻怎么样?”李庭云问之前负责前线指挥的第二师副师长伍世章。

伍世章是李庭云的心腹,是李庭云主政第二师的时候提拔的,救援颖阳就是他带队。合州失守后,伍世章第一个率领援颖的三个团赶到了合州,稳定了局面。

“报告总指挥,这两天,我部两个团对合州前线发起进攻,一部佯攻放马坡,主力进攻黄岗。攻击部队一度进攻至黄岗核心的防区,但是对方火力严密,我部被迫撤退。”伍世章知道李庭云的手段,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一反常态,李庭云并没有责怪伍世章,“庭云受督军重托,勉力担任这个总指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诸位都是身经百战之将,自然能看出敌军携新胜之威,占据黄岗,占尽天时地利之势,攻下合州绝非易事,我军如想拿下合州,无他,只有赖各位同心协力。除了前线的三个团,第二师的两个团,岳师长新编组的第一师也已经到沙子口,兵力上我们将对南岭叛军具有压倒性优势。请诸位议一下怎么拿下合州吧?“

伍世章当仁不让站起来说道:“守合必守黄,要想拿下合州必须得拿下黄岗,我建议集中炮兵对黄岗进行覆盖式的炮击,摧毁他的防御工事,掩护步兵拿下黄岗。”

“伍师长,前几日你实际进攻过黄岗,我且问你,黄岗正面最多能展开多少兵力?”岳江河问道

“一个半营。”伍世章不明白岳江河所问何意。

岳江河接着说道:“八年前,我随老督军平合州之乱,在黄岗打过一仗。黄岗面对沙子口的北坡陡峭,进攻一方难以施展开兵力,南坡却平缓,防守方纵深非常宽大,这种地形,伍师长就算是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也只能摧毁表面阵地,而动摇不了根本。”

被岳江河当面否定,伍世章脸上有点挂不住,刚想反驳,李庭云制止住伍世章,对岳江河说:“岳师长以您的高见,合州该怎么打?”

“高见谈不上”,岳江河毫不客气的从伍世章手里拿过指挥棒点着黄岗说道:”黄岗的重要性,无外乎其位置正处在合州与沙子口之间,可威胁进攻合州部队的后方,但这是对于双方兵力大致相当而言。据我所知,合州傅良玉部只有一旅三团不过六千余人分守黄岗,合州,放马坡三地,兵力必然分散,既然我部兵力对南岭具有压倒性优势,那何不留部分兵力看住黄岗,利用放马坡地势平缓之力,集中兵力进攻合州,守敌必首位不能相顾。”

众人醍醐灌顶,‘守合必守黄’的观念早就深入人心,所有人都在想的是如何拿下黄岗,万没想到还有跳过黄岗之说,但仔细一想这的确也是短时间内最有可能拿下合州的办法。

“妙哉,岳师长真知灼见。”李庭云也对岳江河这个建议大为赞叹。

“岳师长,不知道第一师战斗力恢复到几成了?”

“总指挥,我第一师四个团的编制,实际只完成一个半团的训练,并且绝大多数是未经阵仗的新兵,这要拉上战场,恐怕还没打就放羊了吧。“

岳江河本不想出山搅和陆家两兄弟的事,自己年纪大了,当年的恩怨已渐渐放下。丁大钧两次上门,岳江河都没有松口,直到陆少蘅亲自上门,岳江河才不得已出任了第一师的师长。岳江河是跟随老督军多年的老人,虽然久不掌兵,但威名仍在,今日一番高论更是赢得人心,李庭云知道今日不把他的威风煞下午,自己这个总指挥恐怕就得打折扣,“岳师长久经沙场,思谋远虑,李某甚是佩服。岳师长,第一师已完成编组的部队协助伍师长参加对合州进攻,其余诸部驻扎在沙子口以北的大孤镇,一则继续恢复战斗力,二则保证全军后勤线安全。”

“是”,岳江河知道李庭云正得势,自己这个师长说不好听就是个门面。

李庭云清清嗓子,“伍世章师长,第二师三个团由你督率,经放马坡进攻合州。第二师一个团和第一师一个团由岳江河师长督率,围困黄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