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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且歌一直在镇外救助流民,风凝紫也偶尔去帮忙,可是没几日便真的得了风寒,只能在家里休养了,两人好几日也没有见几回,但她每回起身,门口不是放着小花,就是放着冻硬的点心,应该是云且歌太晚回来也不好打扰她,就放在门外了。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找的这些小花小草。

    有云且行和其他富商加入了救助流民的队伍,他身上的担子还是轻松了些。回家的时候也多了些。这天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捣鼓他的那些小玩意儿,风凝紫前来辞行。

    进到院子,风凝紫以为自己进了制器铺子。院子一点盆景绿植都没有,摆了好几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全都是制器的工具或是制到一半的物件,有些看不出是什么。

    “二公子……”风凝紫没有看到他人,只能轻唤道。

    “在这里,在这里!”云且歌听到是风凝紫的声音,忙人一个桌子后面探出头来。袖子挽得老高,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风凝紫有点好奇,掂着脚尖想往里面看。

    “没什么没什么……”云且歌忙拿了块布把他正在做的东西给盖起来,走到她身前。风凝紫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将自己的锦衣下摆一角扎在腰带上,浅蓝的夹棉袄子被烧了个大洞,袖子也被薰黄了,脸上今天倒是还白净。

    “你这是……没受伤吧!”风凝紫笑道。

    “无妨无妨,常有的事。”云且歌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你有事让下人找我去前院好了,来我这里做什么,我这里乱糟糟的,别伤着。”

    “就是想来看看你捣鼓什么。那只鸟就是你在这里做的啊?”风凝紫抓过他的手,确认没有烫伤。

    “嗯,是啊!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云且歌用脚把她周围的东西都踢开点,怕伤了她。

    “我……来辞行。”风凝紫冷静地说。

    云且歌愣了,他好后悔,每天都在外忙着,连面都没有见回来,人就要走了。

    “这就要回落风啦?”云且歌问,能不能再待一阵子,后半句他没有问出口,他这时才想起来,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是风家的家主,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嗯,家里来信催了,有些事要回去处理。”风凝紫从他眼里看出了不舍,但她只是淡淡笑笑。

    “那何时走?”云且歌始终没有把挽留的话说出来。

    “明日准备一下,后日一早走。”风凝紫把怀里的她的令牌拿了出来,说:“等我到家安排好了,就会给你来信,到时你就可以用这个令牌去取银子。”

    “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云且歌感到有点失望,他接过牌子放入破棉袄里了。

    “嗯,且收好了,是重要的东西。”风凝紫看着他的破袄子,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我收到柜子里去。”云且歌答着,就进到里屋去放,再回来时,风凝紫已经离开了院子。

    他真的感觉非常非常失落,他原以为只有做不好想做的东西,他才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明显,这种感觉觉得比做不出想做的东西还要难过得多,伤心得多。

    这样的情绪让他晚上饭都没有用,躺到床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走到院子里,把白天正在做的东西拿到灯下细细地看着。

    第二天一早深竹来伺候他起床,他问:“风二小姐可在府里?”

    深竹忧郁地看着他,答道:“今日一早便带着小汜出去办货了,听说明日就走。公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回她家我能拦着吗?”云且歌把气撒深竹身上。

    深竹也不介意,他自小就随着公子一起长大,对他真的是比自己还了解“您就装吧您!明明心里有人家,天天在那里敲敲敲的,这一回去就不知道怎么样罗!”

    “为什么?”云且歌疑惑地问,回去了只是短时间见不着而已。

    “听小汜讲,风二小姐做了家主以后,那提亲的队伍都从风府排到镇外去了。听说有个什么林家公子连夜明珠都送过,那你个敲的啥东西恐怕是入不人家的眼……”深竹撇嘴摇头。

    “不是和父亲商量好了吗……不用担心吧……”云且歌说话的语气可不是不担心的样子。

    “那你们签了纸约了吗?那日他们来取消大小姐婚事的时候不是拿了那个东西来,一起撕了才算取消?你两个都没有签,她万一回去给别人签了,看你怎么办?”深竹说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他那些天都在忙粥棚的事。这一听就傻了眼,头都没梳就去找他爹去了。更没想到的是,他从云与衡那里得到的消息了,云与衡因她要走,也提了这事,没有想到被她回绝,说不急签。云与衡也觉得这事强求不得,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下云且歌彻底绝望了,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他恍恍惚惚一整天,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风凝紫。到了入夜,看那天上的月亮都像是那林家公子的夜明珠。

    正在这时,小汜来找他,说风二小姐请他去镇上的蛟云桥一叙。

    云且歌换了身干净衣服,这也许是见她最后一面了,怎么也要让她记得自己体面的样子。想到这里,他突然苦笑起来,与她见面的日子,自己不是一身脏兮兮,就是乱糟糟,或者是十分狼狈,都没有什么正经像样的时候,她是何等体面的姑娘,怎么能看得上他。

    他换上了身砖灰色的衣服,头发也梳得好好的,照了照镜子,觉得还算周正,这才把天天敲打的东西拿帕子包了,揣进怀里,要不要是她的事,送不送则是他的事。

    到了蛟云桥边时,月正好上来了,照得河里粼粼波光,风凝紫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更显得可怜可爱。她蹲坐在蛟云桥边的码头上,那里有几块巨大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