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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惠芹很慢地做出一个算是苦笑的表情,看起来象是在哭∶“我痛昏了,我不知道我说过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她对所有问题的唯一的解释。

我把那个酒瓶举起来给她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倒在你的伤口上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吗?”我以一种夸张的客观态度告诉她,在这间屋子里倒光了酒以后的空瓶子还能干什么用,可以把它的底敲掉,按在人身上往下划∶“皮肉会变成一条一条地往旁边翻开,就象是牛拉着犁犁过水田一样。”

我很喜欢这个比喻,如果划的地方是你的两肋,那下面的肋骨都会一根一根地暴露出来。也可以找那些肉厚的地方,比方说男人的屁股,把酒瓶敲碎的那一头按下去转一圈,再转一圈。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在我们这里也待了两天了。现在帮我想一想,如果是个象你这样的姑娘,酒瓶还能用来干什么呢?”

旁边有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告诉我,姑娘哪里最怕痛?”我更加和蔼地问。

她已经哭了一会儿了,眼泪无声地从她闭着的眼睑下一滴接一滴地溢出来,流过脸颊。

“是哪里?”

她哽噎着说∶“不要,别再打我了┅┅我,我┅┅”

我和宪兵们一起满怀希望地盯着她的脸,她停了一会儿,没人敢催促她。

“别再打了,别再打我了┅┅”她断断续续地反复说着,始终闭着眼睛。

“孩子,这没有用。”我厌恶地把酒瓶子摔到地上,玻璃的破碎声吓得她打了个冷颤。“你把那些混帐东西都交出来,然后我们,我和你,就都可以回去睡觉了。”

结果我们,我和她,都没能回家睡觉。

酒瓶已经摔碎了,我们用的是食盐。颗粒很大的粗盐,用勺子舀起来撒在她的身上。从她的乳房开始,中川用戴着手套的手认真地把盐粒搓进那些撕裂开的伤口里。他干得象刚才使用刀片一样细致准确,每一处分到一小撮盐,抹匀,再用力把那些尖锐的小颗粒按进细嫩的肌肉纹理中去。

野山继续饶舌地安慰着双眼凸出在眼框之外,神情疯狂的陈惠芹∶“现在才刚弄到胸口,下面还有肚子,还有大腿,中川还会把你翻过来,接着腌你的背脊和你的屁股。你还要忍很久很久呢┅┅要不你就说出来吧,我们马上用水帮你冲掉,让医生来给你涂上药膏,那样的话你马上就不痛了。”

一个小时后中川做完了她的正面。有一种周期很长的痉挛从女人的体内深处发动,慢慢地经过腹部和胸脯向上传递,最后到达她的咽喉和口腔,她的唇和舌便在一阵急剧的抽动中吐出几口黄绿带血的胃液。两三分钟后,再从她的腹部启动下一波。

姑娘的下身似乎也同样受到影响,几次抽搐过后,她的两腿之间已是杂乱不堪,于是把水桶提过来冲洗铁床。

中间又问了她一次,通知姑娘说要把她翻过来处理她的背了。

我独自去吃晚饭,把中川和野山留在那里。在吃饭时我首先决定用晚上的时间认真研究一下那些纸片。

当时我头一次觉得这个姑娘可能会坚持得比我预计的更久,我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对局面失去控制的恐惧,一时觉得背上又冷又湿。万一,她不仅仅是现在什么也不说,而是永远地无止境地象一块没有生命的橡胶那样什么也不说我该怎么办?如果她最终能合作地交代一些事情,即使时间略晚一些,她那些上下左右的同志们全都跑光了,我至少还能得到一架破机器,还能就她们的组织结构、工作方法搞出一份报告来。毕竟这还是军队少有的几次窥探到了那个神秘组织的一角,也许××中佐召见我时脸上还会留出一丝笑容。